等这些流程都走完,依旧没到话剧演出的时间。
今天的晚会不止戏剧社的话剧表演一个节目,以防观众们看完了话剧就想离开,所以话剧是放在所有节目的最后的。
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沈闻羡倒没参与到这样的场合中过,现在看着看着,倒徒然生出些感慨来。
时间终于走到话剧该登台的时候。
故事的背景是几百年前、科举为重却又乌烟瘴气的朝代,两个主人公在赶考途中结识、相熟,因为性格和抱负都很契合,两个人把彼此引为知己,约定要在官场一展宏图、护一个河清海晏。
后来两人一个状元一个探花郎,拜入不同老师门下,本是要遵循初心的,可彼此的方向却是越走越发南辕北辙。
状元郎厌恶官场腐朽、不甘同流合污,后来入了御史台,最常做的事就是写弹劾的奏本。
探花郎跻身腐朽中,本以为能够独善其身,到最后却是共赴沉沦。
状元郎规劝不了昔日挚交,探花郎说服不了状元郎顺应大势、莫要天真,两人终于是分道扬镳。
后来受到老师牵连,状元郎入狱,探花念着往日情分劝说状元郎出面指证他老师,既能自保也是投诚,凭着状元郎的一身本事、日后飞黄腾达定是不在话下。状元郎不愿,将探花连带着那些阿谀奉承、不做实事的官们骂了个遍,最后得来了个秋后问斩的结局。
状元郎死后,探花在他住过的狱中发现血书,字字泣泪含血。
后来探花郎继续他的与世沉浮,然而几十年后虽是位高权重,却也敌不过皇权。皇帝隐忍多年,终于在前任丞相死后夺回实权,将探花郎落狱、杀一儆百。
探花郎跪在刽子手的刀下时,忽的想起多年前,十六圆月下的屋顶、东倒西歪的酒壶、满腔才情挥霍抱负的自己、还有至死不愿低头的状元郎。
话剧的场面不小,台词和道具都是细细推敲之后的,最让人震撼的是最后那一幕——刽子手的刀落到一半突然停下、画面静止下来,漫天红色纸屑仿若当年报喜时的一路爆竹声开,配着唢呐和人声鼎沸,音乐声敲打在人的心尖,一声叹息,随着灯光黯淡下去,“眼见他楼塌了”缓缓吐出。
沈闻羡眼尖,注意到在舞台的布景上方、往下撒红色纸屑的人里边有个季停。
季停在话剧里面扮演的是一个愤世嫉俗、身手矫健的江湖侠客,状元郎入狱之后他曾潜入狱中,想要救在民间素有美名的状元郎,只是状元郎不愿跟他走。
一身劲装的季停看上去倒是挺意气风发的,沈闻羡回想了下。
话剧结束之后,晚会也到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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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季停,庆功宴一起去嘛,大家一起辛苦排练了这么久,散伙饭好歹要吃的。”后台换衣服的时候,戏剧社社长劝道。
季停摆摆手:“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你们去就好,我还有其他事。”
“其他事?和女孩子约会吗?”社长说完,又自顾自摇摇头,“不不不,你怎么可能交得上女朋友。”
季停:“……”
换回自己的衣服,季停背着包离开大礼堂,果不其然在外面台阶看到了还没有离开的沈闻羡。
“嘿!老学长!”季停从后面拍了拍沈闻羡的肩膀。
沈闻羡一回头,正好对上眼睛亮晶晶的季停。
想到季停刚才的称呼,沈闻羡抿唇笑了笑:“可以走了?”
“嗯。”季停点点头,“走。”
沈闻羡也点点头,转身往前走的同时说了句:“你脑袋上有纸屑没弄干净。”
“啊,是吗。”
季停抬手抓了抓头发,果然抓下来两条红纸。路过垃圾桶时随手丢了进去,季停想着刚才在舞台上的场面,随口道:“今年寒假我要找个有雪的地方玩。”
沈闻羡:“嗯?为什么?”
“刚才的话剧最后我们不是在撒纸吗,跟下雪似的……虽然是红色的。反正就突然想滑雪了。”季停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你还会滑雪?”
“我还会攀岩和潜水呢。”
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季停大学的时候也是闲不下来的,到处疯着玩,一直到毕业之后、事务所开张了才收敛了些。那时候他边玩边学了不少东西,但凡感兴趣的都上手过。
不惊讶是假的,沈闻羡问道:“你以前不是很少出门吗?哪来的时间学的这些?”
“……”完蛋,飘过头了,把这个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