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努力的,甚至带一点服软,在找话题。
这个发现让易佳夕很意外。
于是,她也稍微服了下软,等他们走进便利店,易佳夕对梁霁辰说,“想吃什么?我请客。”
梁霁辰扫了便利店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是认真的吗?”
易佳夕睁大眼:她当然是认真的。
“我不吃,”梁霁辰说完,又补充一句,“晚上吃过了。”
“那我也不吃,”易佳夕学他先重后轻的句式,淡淡地说,“我不喜欢一个人吃东西。”
梁霁辰:“你吃过晚饭吗?”
易佳夕淡淡地说:“没有,忙着做蛋糕,快六点才出发,来不及吃。”
梁霁辰:“……”
迟钝如他,也能听懂易佳夕的弦外之音。
“想吃什么,我来买,”梁霁辰说完,发现易佳夕正盯着他,便说,“我也吃一点。”
“好。”
易佳夕不和他客气,在冷柜里拿了杯椰奶,在前台熟食处点了好几样关东煮。
店员弄好递给她,易佳夕手捧着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咬了一口虾丸,热乎乎的,她乜斜着梁霁辰,等他点单。
梁霁辰分明不想吃,却还是低头认真挑选,易佳夕就喜欢看他做什么都认真的架势,百看不厌。
她听见他问店员,“这个是什么?”
“鱼豆腐。”
他又问,“辣不辣?”
“噗嗤。”易佳夕忍不住笑出来。
梁霁辰淡定地扫她一眼,她又若无其事地走开,到窗前一排座位坐下。
随后,梁霁辰选好商品,买完单,走到易佳夕身边。
座位狭窄,梁霁辰没多想,习惯性地和人隔开距离,把食盒放在易佳夕旁边的旁边,隔开一个座位。
他刚要坐下,易佳夕问,“你是不敢坐在我旁边吗?”
她这样刁难人的时候,总是冷冷的,语气带着讥诮。
梁霁辰摸不透她的情绪,冷静地说,“谁不敢了?”
“那坐这里。”易佳夕指着她身边的座位。
“坐这里有点挤。”
“怎么会,你又不胖。”易佳夕上下扫了梁霁辰一眼,他个子生得高大,肩膀宽得恰到好处,能完美的撑起西装和大衣,腰部收紧,瘦却绝不单薄。
她欣赏不来太过瘦削的身材,也不喜欢那种靠健身和激素充起来的肌肉,像是堆积起来的雪层,看似厚重实则绵软无力。
至于梁霁辰——他不像是会去健身房哼哧哼哧挥洒汗水的类型,他的肌肉,应该是薄而有力的,像贴在檐上的冰刃。
易佳夕收回目光,“还是说,你觉得我胖?”
这大概是一个全人类通用的死亡问题,再蠢的人,只要不是故意,都不会答错。
梁霁辰看了她一眼,说,“你太瘦了。”
没有女人不爱听这话的。
易佳夕抿嘴笑了笑,突然不介意了,“算了,你随便坐吧,我不管了。”
梁霁辰觉得她情绪一阵一阵,也无法分辨她是不是在说反话,他想了想,还是坐在易佳夕旁边。
两人安静的吃东西,只能听见店员和顾客说话的声音。
梁霁辰吃相斯文,速度却快,用那双刚握过大提琴的手拿关东煮,倒是一点不矫情。
他吃完,易佳夕才刚吃完一串虾丸和海带,她吃东西慢,而且这关东煮味道太淡,不合口味。
本来不想吃了,可梁霁辰在一起吃东西偏偏让她很有食欲,易佳夕就这么慢条斯理地全部吃完,椰奶也喝光。
“我都吃完了。”她说完,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劲。
好像是要对方奖励一样。
梁霁辰“嗯”了一声,又说,“你吃得太少了,要不要去加一点?”
易佳夕摇摇头,“这还少?比我平时吃得多多了。”
这里暖和,她原本想多坐一会儿,便利店里却忽然涌进来一群人,手里还拿着今晚演奏会的宣传单。
梁霁辰那张拒绝营业的照片就在封面上。
“你会被认出来吗?”易佳夕问他。
梁霁辰:“不知道。”
“认出来怎么办?”
梁霁辰满不在意地说:“认出来就认出来,怕什么?”
是没什么好怕的,易佳夕只是不想让他被认出来。
眼见着几个女生付完帐就要走过来坐下,易佳夕没有犹豫,提着包,一手抓着梁霁辰的手快步走出便利店。
出来后,还嫌不够安全,易佳夕往前跑了几十米才停下来。
她忍不住笑出来,“感觉像跟个大明星在一起。”
梁霁辰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牵了牵嘴角,当作回应。
他的目光向下,落在两人紧紧牵着的手上。
最初易佳夕只是松松地勾着他的手,跑起来顾不上那么多,不知不觉就牵住了。
“诶?”易佳夕反应过来,松开手,对他说,“对不起。”
梁霁辰眼眸垂下,“没事。”
他的车停在对面,需要从地下通道穿过去,这一回,刚才的少年歌手已经不在了,通道里空空荡荡。
夜深了,地下通道亮着惨白的冷光,风很大,梁霁辰走路速度放慢,稍稍落后易佳夕一点,他看见她露出的纤细脖颈,就替她觉得冷。
梁霁辰和她并肩,问,“要穿我的外套吗?”
易佳夕回头看他。
他的大衣底下是件西装,没穿毛衣,要是脱了,她是暖和了,即便梁霁辰再抗冻,恐怕明天都得感冒。
“不用,我不冷。”
梁霁辰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回到车上,易佳夕坐进副驾驶上,明显松了口气,蜷缩的手指都舒展开来。
这一次,她主动系上安全带,然后对梁霁辰笑了笑。
“你住哪里?”梁霁辰发动车子。
“不知道。”易佳夕说。
梁霁辰从后视镜看她一眼,“不知道?”
“我还没定酒店,”易佳夕的语气带着吃饱喝足后的慵懒,“时间太紧,我给忘了。”
梁霁辰:“……”
易佳夕拿出手机,打开软件浏览附近的酒店,她设置搜索条件,看到排序第一的那家,她念出酒店名,然后问梁霁辰,“这一家怎么样?好不好?”
梁霁辰一听,正是他今晚下榻的那家酒店。
他说,“我就住在这里。”
易佳夕听着觉得他这话有些怪,再一细想,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问的是这家酒店好不好,他却回答,他就住在那里。
她真想问:所以呢?
看梁霁辰那张一本正经的侧脸,还真分不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笑什么?”梁霁辰又看她一眼。
“笑你啊,”易佳夕轻轻地说,“那我就订这家吧。”
梁霁辰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或者他天生话少习惯沉默,就这样安静地开到酒店。
他陪易佳夕办好入住。
很巧,两人都在同一楼层。
易佳夕这几天都时差颠倒,已是困到不行,在电梯里几乎就要合上眼皮。
梁霁辰送她到房间门口,“早点睡。”
易佳夕扶着门,脑袋困得一点一点的,挥手和他拜拜。
“明天起床了打我电话,”梁霁辰看着她,“我送你回家。”
易佳夕没说话,好像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会儿,才说,“好。”
洗完澡上床,她很快就要睡着,就在这混沌之际,她忽然意识到,梁霁辰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要送她回家。
-
翌日,易佳夕醒得很早,她没立刻给梁霁辰打电话,梳洗后先下楼吃早餐。
梁霁辰比她起得更早,早餐都吃了一半,正坐在角落的一张桌上,自易佳夕刚进来,他就注意到了。
他就看着她端着盘子绕着厅内盘旋了一圈,最后夹了一只荷包蛋,和一杯牛奶,正在到处找座位。
“易小姐——”梁霁辰喊住她。
易佳夕这才看见梁霁辰,她在他对面坐下,“梁先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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