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慌忙往后躲闪,摆手求饶道:“师兄啊,切勿动怒!而我不过是说句真话而已,你何必冒充炼器高手呢,此处又没外人……”
一旁的冯田却道:“师兄的炼器之术,颇有几分火候……”
无咎冲着阿三瞪了一眼,转过身来而眉梢一挑:“冯师弟,不妨多多赐教!”
冯田端坐笔直,淡淡笑道:“你我仙门弟子,整日里与法器、法宝为伴,虽不通其道,尚懂得优劣之分。依我看来,师兄的蛟筋,应为筑基真火炼制,想必威力不凡!”
阿三躲过一劫,尚在侥幸,又“扑哧”一乐,挥舞双手道:“哎呦,诸位听见没有,师兄他自称炼器高手,却又何来的筑基真火?难道他是筑基前辈不成,这下难堪了吧,哈哈……”
谁料他幸灾乐祸的笑声未落,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他早有提防,翻身跳下石头。
骂声响起:“狗东西,难道你忘了玄火门的功法?”
阿三蹿到岸边,只觉得雾气扑面,急忙止步,抬手挠头:“说的是啊,玄火之术,堪比真火,师兄……”
他讪讪一笑,却见他的师兄正在冲着身旁的冯田上下打量,而冯田好像没有察觉,自顾凝神远望。
他回头看去,振奋道:“诸位且看,大战即起……”
第五百六十五章 云雾沼泽
便在阿三惊呼之际,一道道剑虹出现在数十里外的半空中。天籁小说
那是万吉、韦吉两位长老,与阿威、阿胜等十七、八位筑基弟子,想必是蓄谋已久,到了功攻势的时候。
冯田与阿猿、阿离,纷纷起立观望。
阿三的个矮,再有云雾遮挡,忙返回跳上石头,以便他借高看远。
与此同时,四周的丛林中,也冒出一道道人影,乃是元天门与玄武谷的羽士弟子,形同一头头蛰伏的野兽,只等着迎来一场血腥的屠杀。
无咎跟着起身观望,又暗暗摇了摇头。
果然不出所料,只要自己返回,便将面对无休无止的杀戮与掠夺。而除了心头的一丝恻隐,什么也改变不了。就像那日升月落的无情,一场注定的轮回,且日复一日而年复一年,叫人渐渐的厌倦。偏偏又置身其中,有着无从摆脱的困惑与茫然!
“阿三,象垓与巴牛又在何处?”
无咎心有所想,问了一句。
“师兄,你是怕有人寻你的晦气?”
阿三,鬼精,张口便点破了他师兄的关心所在。他一边踮着脚尖观望,一边笑道:“师兄,不必担忧!几个月前,曾于途中遇见象垓与巴牛两位长老,而两位长老并未重提旧事,仅仅打了个照面,便带着一群弟子匆匆远去,此时又在何处,不得而知呢!”
他说到此处,昂起头来:“师兄,以你的修为,不该逃脱人仙前辈的追杀啊?”
这家伙心里藏着疑惑,拐弯抹角问话。
无咎撇着嘴角,抬手往上一指:“好大的一片天,谁能拦得住我不成!”
“哈,师兄又胡吹大气!你的遁法或也神奇,却飞不上天去!”
“哦……”
“天上有禁制!”
“你怎知晓?”
“哈、哈,贺洲的仙门弟子,有谁不晓得天地禁制的存在,唯独师兄喜欢自欺欺人……”
阿三笑得猥琐,且讨人嫌。而他不及多说,又道:“哎呀,动手了——”
无咎有没有欺骗自己,他自己清楚。
不过,天上的那层禁制,此前还真的不知道。虽说博览典籍,而典籍中并无相关的叙说,更多是仙道的论述,以及九霄云外的缥缈。或者说,在仙道前辈的眼中,神洲结界才是真正的天灾**!
“轰——”
一声轰鸣传来,那是仙门高手强攻的动静。
只见阿威、阿胜等筑基弟子,距小山北方的数十丈外,于半空中摆开阵势,并齐齐了手中祭出飞剑。
随着一道道剑光呼啸而去,轰鸣作响。那巨石垒砌的城堡,瞬间塌坍了一块,随即冒出蛮族的人影,无不惊恐绝望,却手持刀斧棍棒,被迫出愤怒的呼喊。
万吉与韦吉两位人仙长老,则是踏剑盘旋而凛然断喝:“仙门弘法,天恩浩荡,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部洲的方言,与贺洲截然不同,城中的蛮族根本听不懂他二人的话语,或许也无须听懂,只管嗷嗷怒吼,俨然要殊死一拼而抗争到底。
而万吉与韦吉,更像是例行公事,或者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话音未落已双双出手。
两道剑光,便像是两道闪电,拖曳着五、六丈的光芒,带着凌厉的杀气从天而降。与之同时,左右的筑基弟子们各显神通,或飞剑、或符箓,或本门法术,瞬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狂泻而去。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那看似坚固的石城相继坍塌。
一方是仙道高手,一方是凡俗的蛮族,对阵的胜负毫无悬念,不外乎一场杀戮罢了。
无数的人影,被碾为粉碎,又无数的人影,在拼命抵抗。倒塌的城墙,滚落的碎石,震荡的杀气,迸溅的血肉,交织成一出出惨烈的景象。紧接着城中燃起大火,冒出滚滚的浓烟。许是不甘离去,又或逃脱不得,蛮族竟然放火焚城,只要玉石俱毁……
“哈哈,土城已破!”
所谓的土城,与岸边相距甚远,当间又有云雾阻挡,而大致的情形,还是能够看得分明。
阿三颇为兴奋,跳脚大笑。
阿猿与阿离也是松了口气,各自面带笑容。
冯田倒是神色如旧,一如既往的矜持淡定。
与此同时,四周的丛林中飞出一道道白色的玉光。元天门与玄武谷的弟子们驱使云板,直奔着城堡飞去。
阿三迫不及待道:“快、快,莫让他人占了便宜……”
这家伙抛出一块三尺长的玉板,“噌”的一下跳上去,转眼之间,便已到了云雾沼泽之上。
阿猿、阿离,以及冯田,皆祭出云板,纷纷飞离原地。
阿三回头一瞥,诧异道:“师兄……”
石头上还站着一人,背着双手,形单影只,满脸落寞。
阿三还想多问,旋即焕然大悟:“哎呦,我倒是忘了,师兄没有云板,难以横越沼泽之险。而你既为炼器高手,何不炼制一件法宝,用来御空飞行呢,哈……”
他幸灾乐祸地怪笑一声,踏着云板扬长而去。
“无咎,我带你一程?”
阿猿倒是多了几分人情味,出声示意。
“多谢阿猿师兄,此处便好!”
无咎摆手谢绝,竟撩起衣摆,又坐了下去,与世无争的样子。
阿猿也不强求,与冯田、阿离转身离去。
无咎安然独坐,只将眼光投向远处。许是有所触动,他不由得暗哼了声。
一个修仙者,竟然口称“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这是修仙啊,不是讲究:灭人欲,存天理吗?哪怕是天、地、人三绝,也算是一种自我的修行。如此的胡说八道,纯碎就是一种无知的妄想啊!
城中的大火,愈猛烈。而滚滚的浓烟,并未冲天而起,反倒像是受了风势的逼迫,瞬间笼罩了整座小山,继而又顺着沼泽弥漫开来。
且说此地的沼泽,与所遇见过的黑水泽有些仿佛,同样的死寂沉沉,同样的没有生机,却多了一层云雾,而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转眼之间,滚滚的浓烟与云雾融为一体,又不断地扩散蔓延,竟充斥着数十里方圆。
而两位长老得手之后,自恃修为,直奔山上的城堡扑去。一群筑基弟子紧随其后,相继消失在浓雾之中。
那突如其来的浓雾,竟然挡住了神识,莫名之间,似乎多了几分诡异。
元天门与玄武谷的羽士弟子,尚余七十多人,驱使着云板,穿破浓雾,越过沼泽,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前扑去。土城已破,正当动手劫掠的好时候,收获在望,谁也不肯落后半步。
不料便于此时,那死寂沉沉的沼泽,像是受到了召唤,突然苏醒过来。但见浓雾翻涌,一道道的黑影急蹿而出。
羽士弟子们只顾往前,谁也没有想到脚下的死水潭中藏着凶险。
猝然生变,防备不及。
顿时有人栽下云板,尚未叫喊,便被那黑影拦腰咬住,瞬即拖入沼泽而踪影皆无。
众弟子大惊,纷纷驱使云板高飞。
晚了。
此前只顾抢先,几近贴着沼泽而破雾疾行,如今异变突起,一时之间难以躲避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接着一个弟子被拖入泥淖之中。
黑影却是愈来愈多,且愈的疯狂,足有两、三丈的身躯,一蹿便是数丈高,在浓雾中上下翻飞而极其凶残。好像是蛰伏已久的猎杀,终于在这一刻爆出来。霎时血肉迸溅,惨叫刺耳,云雾沼泽之上,一片生死混乱。
虐杀!
本想前去烧杀劫掠的仙门弟子,却突遭灭顶之灾。或也命运无常,却每每咎由自取!
与之瞬间,几道踏剑的人影蹿出浓雾,并扬声大喊:“此乃古鼍兽,远离泥泽……”
觉察有变,万吉长老带着几位高手及时现身。随之呼啸的剑光从天而降,尚在疯狂的怪兽顿时尸分离,紧接着又是一道道符箓飞掷而下,沼泽之上烈焰熊熊。
羽士弟子们趁机脱身,却再不敢往前,而是高高飞起,一个个往回逃窜。而前后不过几个喘息的时辰,已有二十多人葬身沼泽而无一逃生。
无咎依然坐在石头上,静静看着热闹。
鼍,遍体鳞甲,四肢粗壮,性情凶悍,乃是一种深居于沼泽泥淖中的古兽。
此兽,应该由蛮族喂养,专门用来抵御外敌的入侵。之前焚城的浓烟,分明就是召唤的秘术。而看似城毁人亡,却是蛮族玉石俱焚的最后一搏。
总是以为,凡人卑微弱小。而踏入部洲以来的所见所闻,让自己觉错了。
凡人又怎样?
只要无所畏惧,便能众志成城而战天斗地!
仙者又如何?
还不是欲念沉沦,化身为泥……
随着烈焰的焚烧,云雾崩散,一度肆虐的古鼍兽,顿失疯狂。再加上万吉等人的飞剑斩杀,沼泽之上渐渐平静下来。而逃窜的弟子们,依旧是慌乱不堪。
几道人影踏着云板回到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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