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田根本没有理会阿三的小心思,径自走到阿威的身后,也不见他出声,只管随着众人抬头仰望。
阿威已摆开架势,便要尝试攀爬,却稍作迟疑,转过身来。他的眼光掠过冯田、阿雅、阿胜,最后看向远处的一道人影,扬声道:“无咎,由你先行一步如何,我来断后?”
无咎站在十余丈外,抱着臂膀,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兀自昂着脑袋而默默凝神。
阿雅微微一怔,却善解人意:“嗯,此处唯师兄与无咎的修为高强,你二人轮番探路倒也使得!”
阿胜不作多想,催促道:“无咎,莫要耽搁!”
无咎回过头来:“哦,先行一步?”
他再次被众人想起,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而他没有推辞,收起酒壶,摇晃着走到了缝隙前,却又摆了摆手。俨然一个高手出马的架势,浑身上下透着蛮横。
阿威暗哼一声,与阿雅、阿胜、冯田退后躲避。
阿三不满道:“师兄,你又虚张声势……”
无咎没有二话,抬脚就踢。
阿三吓得慌忙躲开。
无咎将众人尽数驱到了几丈外,却并未忙着攀援石壁,而是抬手扯出一把五尺黑剑,转而咧开嘴角冷笑道:“嘿,巴牛长老,还不现身……”
第六百二十六章 虚张声势
………………
巴牛长老在此?
不怕那位前辈闭关疗伤,也不怕他远去,就怕他没走,尤其是怕他躲在暗处。人仙的前辈啊,一旦被他窥伺偷袭,没人能够抵挡,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这也是众人急着逃出大坑的缘由,唯恐不测而重蹈阿猿的覆辙。
不过,一路寻来,极为小心,始终未见异常,而无咎又怎会发现哪位高人的踪迹?
遑论真假,躲开为妙。
众人大惊,急忙退后。
阿威犹自疑惑难耐,扬声叱问:“巴牛长老何在?”
转瞬之间,几位伙伴躲到了二、三十丈外。
而四周毫无动静,只有某人拎着一把黑剑,独自站在原地,昂头张望之余,竟同样有些疑惑:“是啊,人在何处呢……”
言外之意,他也不知道巴牛长老的下落。
阿威与阿雅、阿胜面面相觑,转而怒道:“你既然不知,又岂能危言耸听……”
阿三跑到山坡下的一块石头旁边,兀自摆着逃跑的架势而满脸的惊慌。他眨巴双眼,慢慢站起了身子:“哎呦,吓死我了!师兄又在虚言欺诈,我早该知晓……”
而话音未落,便被骂声打断——
“狗东西,闭嘴!”
无咎张口骂了一句,头也不回,斜伸的右臂猛然一抖,所持的五尺长剑“嗡嗡”作响,随之迸发出丈余的黑色剑芒。分明钝剑无锋,而此时的剑芒却是透着骇人的锋锐之势。他双眉倒竖,厉声又道:“巴牛,再不给我滚出来,我斩断你的四肢,踢烂你的屁股!”
阿三只觉有趣,笑道:“哈,巴牛长老的屁股硬着呢,不似我这般的好欺负!”
阿胜冲着阿威与阿雅摇了摇头,埋怨道:“无咎,莫要羞辱前辈人物!”
“什么狗屁前辈,我照打不误!”
无咎依然煞有其事般的怒骂,抬剑一指:“巴牛,怯懦小儿,三息之内再不现身,我让你后悔终生!”
他的嚣张与霸道,叫人叹为观止。而依然没有回应,也不见任何的动静,只有他一人在举剑痛骂,使得原本窒息惶恐的场面,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或如所说,他在虚张声势。
阿胜抬脚往回走来,催促道:“行啦,莫再耽搁……”
谁料便于此时,那被青苔覆盖的狭长石缝之中,突然光芒闪烁而“喀喇”炸响,旋即两道雷火与一道剑光带着凌厉的杀气呼啸而下。随之霍然蹿出一道人影,扬声怒喝:“可恶,该死——”
阿胜骇然变色,再不敢往前半步,转身暴退,急忙摆手:“快走——”
根本不同招呼,几位同伴便如惊弓之鸟而呼啦散去。
与之瞬间,“轰”的一声闷响。
无咎没走,也没躲,却微微瞠目,旋即心头一横而双手持剑猛然往上劈去。顿然光芒刺目,杀机怒卷。闷响声中,人往后飞,直至十余丈外,仓促落在山坡上,脚下又荡起一串碎石,这才堪堪止步,犹自摇摇晃晃而脸色发白,且双臂颤抖,五尺长剑即使恢复了原状也威势不再。
与此同时,一位中年壮汉落在石缝前,正是巴牛长老,竟也脚步踉跄,而气喘吁吁,还有一道淡弱的剑光在身旁盘旋,他的整个人显得颇为疲倦。尤其他的两条大腿上带着乌黑的血迹,更添几分狼狈。浅而易见,他的剑伤并未痊愈。
阿威、阿雅等人已跑了数十丈外,抵近了古木丛林的边缘,这才一个个停下脚步而回头张望。
只见巴牛长老缓了口气,抬手抓起飞剑,便要继续发作,却好像有所顾忌,旋即面带狐疑而冷冷出声:“无咎,你怎知我躲在此处?”
可恶,且该死的人,就在十余丈外,看似并无大碍,只是胸口起伏而显得神情凝重。
而不消片刻,无咎已恢复常态,双臂也不抖了,竟呲牙一乐:“嘿,纯属猜测!”
巴牛的脸色一沉:“你……”
远处的阿三冲着三位师叔与冯田连连耸肩,又摇头感慨状。他太熟悉他的师兄了,果然不出所料,所谓的猜测,说白了就是瞎蒙。而阿威等人并未理他,各自凝神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不管怎样,一波三折,真真假假而惊险不断,叫人再也不敢大意。
无咎往前走了两步,“砰”的长剑杵地,很是轻松,有恃无恐道:“巴牛,你离去之后,我便暗中留意,却始终未见你远逃的迹象,为此我颇感不解。而行到此处,无意发觉,天地禁制之力稍弱,诸般神通或能施展一二。于是我便想啊……”
好像陷入沉思,而他的胸口再次微微起伏。
巴牛依旧是神色狐疑,两眼中的杀机隐隐。
无咎沉吟片刻,又道:“你的腿伤并不致命,只须稍加收拾,便可行动无碍,故而你不会躲起来疗伤。而你又迟迟不见踪迹,唯一的缘由,便是躲在暗处,等待着偷袭报仇。至于你躲在何处呢……”
他像是在卖关子,关键时候,顿上一顿,或者借机喘口气。少顷,接着说:“为了偷袭得手,当然是躲在要道之上!而这道石缝乃是所知的唯一出路,且便于藏形匿迹,我猜你必然躲在此处,于是召唤几声,你倒是乖巧听话,嘿、嘿……”
笑声得意,且透着捉弄的恶趣味!
而愈是如此,愈是叫人难以忍受。
巴牛只觉得两眼发黑,禁不住重重的闷哼一声。
虽说剑伤并不致命,而左右大腿,各中一剑,扎透了啊,已损及经脉与筋骨。即便匆匆收拾,能够勉强行走,却殃及法力修为,只怕没有三、两月而难以大好。却也没工夫闭关疗伤,总不能放任这群元天门弟子逍遥法外。恰逢这条石缝,便施展遁法藏于其中,且等着一帮小辈攀爬之际,便趁机偷袭。一旦杀了可恶的无咎,余下弟子不足道哉。谁料如此万全之策,竟被识破……
不,没有识破!
且听听什么叫召唤几声,什么叫乖巧听话?
那是辱骂!
自己好歹也是人仙的长辈,竟然遭到小辈的辱骂,且极其的恶毒。试问,谁能忍受?
忍无可忍,愤然出手!
而狠狠之下,竟然没有伤了那个可恶的无咎。不是他的修为高强,而是自己的法力不如从前。何况他好像有宝物护体,且力气惊人,又不畏雷火,倘若再次贴身缠斗,下场如何还真的难以预料!
不过,他终究只是一个筑基的小辈!
“无咎……”
巴牛喘了口粗气,强抑怒火,召唤一声,沉声又道:“我眼下的修为,已不足从前的三成。你的修为,堪比筑基的圆满。若敢与我放手较量,我或许饶你一回……”
阿威等五人,依然守在树林的边缘,并渐渐凑到一起。但有不测,随时都能逃入林中。而目睹着石缝前方对峙的两道人影,各自忍不住窃窃私语——
阿雅:“巴牛长老,虽伤势在身,法力不济,而他的人仙修为,又岂止三成,他在诱骗无咎呢!”
阿威:“这便是一报还一报,谁让他欺诈在前呢……”
阿雅:“师兄……”
阿威:“啊……我并非心胸狭窄,我也愿他逢凶化吉!”
阿胜:“我当年将他带出千慧谷,便知他前途无量。他如今的对手,已非等闲之辈……”
阿三:“瞧瞧啊,师兄他这回自找苦吃呢。那可是人仙前辈,师祖般的人物。如今正面较量,他断无侥幸之理。也该有人教训了他,太猖狂了……”
冯田:“……”
与此同时,猖狂的笑声响起——
“哈哈,你饶我一回……?”
无咎的双手抓着剑柄,放声笑着,身子晃着,轻佻而又随意。尤其面对一位人仙长老,他的神态举止未免过于嚣张无礼。
巴牛闷哼一声,怒火难抑。而尚未发作,微微一怔。
只见十余丈外的那道摇晃放肆的人影,突然没了。而笑声犹在黑暗中回响,并瞬间逼近:“我还怕你跑了呢……”
巴牛急忙散开神识,抬手祭出飞剑,顺势两记雷火印,霎时电闪雷鸣而杀机炽盛。
而笑声犹在近前,飞剑与雷火印竟尽数落空。
巴牛有所察觉,闪身躲避,却腿脚不便,步履踉跄。与之刹那,一道人影冒出,旋即双手持剑,狠狠劈了下来。他忙而不乱,双手齐出。盘旋的剑光呼啸回转,杀气凌厉,解围之际,直奔近在咫尺的对手狠狠袭去。随即又是两记雷火印咆哮而出,更是威势非凡而猛不可挡。
该死的小辈,还是得意忘形。三言两语,终于骗他来个正面较量。而此处没了地磁之力的束缚,人仙高手不容小觑。但有三成修为,务必将其杀之而后快!
巴牛全力以赴,只等着给某人收尸。
不想眨眼之间,一紫一青两道剑光拦住了自己的飞剑,旋即又是一块玉符炸开而挡住了雷火印。近在咫尺的人影又是微微闪动,瞬移身后,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剑芒直奔双腿扫来,还有揶揄的话语声响起:“哎,腿伤如何,再吃我一剑啊……”
明知腿脚不利索,专寻短处找麻烦。
面前“砰砰”炸响,飞剑乱撞,杀气肆虐,蔽日符纠缠,逼得人只能退后躲闪。而势大力沉的玄铁剑,又如毒蛇般乘机而至。
巴牛被迫拔地而起,堪堪躲过偷袭。铁剑却顺势逆卷而脱手砸来,“砰”的狠狠击中他的后背。他人在半空,护体灵力震荡,胸口一闷,不敢停顿,借势往前蹿去。
而某人抓剑在手,大喝一声:“你跑不了——”
……
第六百二十七章 扎你屁股
……………………………………
巴牛蹿出去七、八丈远,落地踉跄,尚未喘口气,便被喊叫声逼得又羞又怒。
以他的修为与身份,岂能轻易逃走。
他怒而转身,两手交错,盘旋的飞剑倏然回转,继而法诀催动而狠狠劈出一道火光。飞剑之力,加持雷火之威,霍然化作一道四、五丈之巨的烈焰闪电,瞬间撕破黑暗,并发出“刺喇喇”而令人毛骨悚然的震响。
此乃雷火门的一记杀招,若非遇到强敌,或遭遇凶险之际,轻易不会施展。即便此时的威力不比往日,却也绝非一个小辈所能抵挡。而他自认为没有遇到凶险,也没将安危放在心上,只是因为他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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