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何必见外呢?”
瑞祥责怪一声,伸手道:“海岛的风景不错,而从明日起,再难看到,且边走边再说——”
无咎咧咧嘴角,奔着海边走去。
“瑞门主,将你所知道的天书,与金吒峰的阵法,说来听听!”
“什么天书……”
瑞祥好像是没听懂,回头一瞥。
无咎竟然停下脚步,脸色转冷。
瑞祥顿作恍然状,摆手笑道:“呵呵,那不过是一篇经文罢了,据说有断定天运之奇,便也以讹传讹,姑且称之为天书……”
无咎的脸色缓和下来,随后而行。
“哦,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篇经文?”
“我也只是从观海子的口中,有所耳闻……”
“观海子知晓那篇经文?”
“他又怎会知晓玉神殿的隐秘。不过,玉神殿的玉真人,曾与他暗中会面,事后听他提起,玉神殿的玉神尊者,有篇预测天运灾祸的经文,堪称天书……”
“玉真人?”
“是啊,我亲眼所见……”
“观海子勾结玉神殿……”
“谈不上勾结,投诚效忠罢了……”
“星云宗的苦云子呢?”
“因为当年的部洲之行,苦云子与夫道子闹翻了,而夫道子却指责他不服管教,使得他更加的愤怒。而得罪了玉神殿后果,可想而知……”
“于是观海子,借机投诚?”
“顺势而为吧……”
“于是你串通观海子,将我卖了?”
“否则的话,如何取信玉神殿?”
“哈,如此的理所当然?”
“是啊……”
“放屁……”
无咎与瑞祥,在海边并肩而行,并一边叙话,一边欣赏着海岛的景色。
而走了没多远,有人瞪眼叫嚷起来。
瑞祥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是颇为无奈,只得举手致歉,道: “既然老弟不喜,过往的旧事不提也罢……”
无咎却紧逼不放,质问道:“岂能不提呢,且将你与观海子的勾当,还有金吒峰的阵法,一五一十说来——”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自省自悟
………………
无咎之所以放过瑞祥,有着诸多的缘由。
弄清楚观海子与玉神殿勾结的内幕,便是缘由之一。当然还有金吒峰的阵法,也是他关心的所在。因为他的手中,有张兽皮,标注着五座阵法,并有五元通天、破碎虚空之说。他知道兽皮上的阵法,与玉神殿有关,却始终不明用处,故而也想着从瑞祥的口中有所获悉。
而瑞祥似乎真的与他化敌为友,竟也不再隐瞒,将数年来的种种变故,一一向他如实道来。
不过,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当年的宗门之变,与部洲之行说起:
当年的观海子,并非败于苦云子,而是败在了玉神殿的手里。因为他对于玉神殿,始终抱有戒心,却被苦云子加以利用,最终借助玉神殿灭了他的星海宗。他败逃之后,痛定思痛,潜伏卢洲,伺机而动。
而野心勃勃的苦云子称霸贺州之后,有了更高的志向,于是派人前往贺州,一来借玉神殿的之手,消除异己,再一个便是夺取贺州,藉此壮大宗门。谁料瑞祥早有提防,非但将计就计,斩杀了无数的星云宗弟子,最终还摆脱了追杀而逃得无影无踪。为此,苦云子迁怒于夫道子的无能,而夫道子则归咎于苦云子的私心作祟。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一时之间势同水火。
夫道子是谁啊,玉神殿的祭司,他找到了玉真人,也就是玉神殿的神殿使,声称苦云子不服管教,星云宗有忤逆反叛之心。
真是好大的罪名,苦云子的厄运也就此注定。
更何况玉神殿并不愿意看到贺州的稳定与强大,又不愿直接插手过问而授人以柄。而若是挑起贺州的争斗与内耗,无疑成了一条最为简便可行的计策。
如上所述,一直躲藏潜伏的观海子,终于看到了复仇的曙光。他获悉风声之后,暗中联络玉真人。
而玉真人虽然答应帮他返回贺州报仇,却也开诚布公。
那便是杀了无咎。
众所周知,正是无咎的缘故,引来鬼、妖二族作乱,也使得万千生灵涂炭。唯有杀了他,方能换来卢洲的安宁。而无咎曾为星海宗的弟子,与观海子的渊源颇深。只要观海子乐意相助,应该事半功倍!
观海子没有迟疑,一口答应了!
无咎的十二银甲卫,就在银石谷,一直将那群汉子扣在手中,果然被他派上了用场。
观海子找到瑞祥,定下圈套,并许下承诺,一旦夺回贺州,大仇得报,便许他前往部洲而重建仙门。
果不其然,无咎没能逃过重重算计。
而瑞祥的心机之深,出乎观海子所料。他并未杀了无咎,反而将无咎与他的兄弟们牢牢抓在手中。事后观海子问起,他借口返回贺州急需人手。而他真正的用意,是怕观海子过河拆桥。观海子对此心知肚明,索性听之任之。不过瑞祥也信守诺言,带着无咎离开了贺州。他还想继续奴役十二银甲卫,谁料弄巧成拙……
“呵呵,不过短短的三年,老弟你便伤势痊愈,恢复修为,再修至飞仙,着实叫人难以想象啊!
海边的礁石上,两人仍在叙话。
而无咎更多的还是在倾听,或胡思乱想,旋即心生倦意,干脆冲着那波涛起伏的海面默默出神。
从瑞祥的口中,总算弄清了困扰他二十余年的诸多乱象,也获悉了诸多变故的大致原委,而一旦看破了生死陷阱背后的重重算计,他的后脊背不禁有些森森发冷,只觉得心烦意乱而只想就此逃脱远去。
如此的尔虞我诈,拼死拼活,穷凶极恶,究竟又为哪般?而不经意间,他无咎竟也参与其中,欲罢不能。只为活着,还是早已随之迷乱而颠倒疯狂……
“哦,至于金吒峰的阵法,我听玉神殿的夫道子提起过,有禁锢地脉,应对浩劫的效用,不仅是部洲,贺州、神洲,乃至泸州本土,均有通天大阵的镇守呢!”
瑞祥的话语,使得无咎回过神来。
“应对浩劫?”
“是啊,可保四方太平……”
“嘿,我倒是听说,五元通天,破碎虚空,又何来的太平之说呢?”
“这个……”
从瑞祥的话语中不难猜测,他对于天书,也就是那篇有关天运的经文,以及金吒峰的大阵,所知不多。
无咎眺望远方,又道:“即便如你所说,我若取了金吒峰的五色石,阵法岂能安存?”
“实不相瞒,我也觉得那座阵法古怪,而不管是询问夫道子,或观海子,皆语焉不详。与其这般,即便毁了阵法又有何妨!”
瑞祥坐在礁石上,轻松道:“而金吒峰下藏有五色石,乃确凿无疑,只要获取一二,便受益无穷啊!”
“嗯!”
无咎大为心动的模样,却又话头一转。
“你夺去了部洲,我也得了五色石,很划算的买卖,却不知以后又将如何呢?”
他与瑞祥的化敌为友,更像是一场交易。而交易似乎有了眉目,便也谈及以后的打算。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
瑞祥反问一句,又推心置腹道:“倘若老弟无处可去,不妨留在部洲。你我携手共创仙门,打造一方逍遥乐土!”
“逍遥乐土?”
无咎的神色一凝,不置可否,摆了摆手,径自转身离去。
瑞祥兀自拈着长须,眼光中神色莫名。
无咎环绕着海岛,奔着来处走去。韦春花与广山等兄弟,犹在静坐歇息。他走到众人点了点头,转而站在海边抬头远望。
卷毛神獬带着灵儿,已离去了两个时辰,依然不见回转……
“无先生,是否担心灵儿的安危?”
韦春花起身询问。
“以灵儿的修为,料也无妨,不过她……”
“你还是放心不下啊,老身这便找寻……”
“老姐,你初来乍到,不及我熟悉此地的状况,且与兄弟们在此等候——”
无咎摆了摆手,拔地而起。
灵儿乃是地仙高手,神獬又异常的机敏,按理说应该无恙,而一人一兽却迟迟未归,还是让他有些担心。
转瞬之间,人已到了数百丈的半空之中。
修至飞仙境界之后,神识也随之水涨船高。念头一动,万里方圆内的大海、小岛、山川、河流尽收眼底。
无咎远眺片刻,踏空而行。
而说起修为,他感慨良多。在玄武崖的静室之中,经过三年的苦修,他终于修至地仙圆满,却也耗尽了所有的五色石。而为了继续提升修为,他拿出了鬼族的玄鬼圣晶。为免不测,他又将《玄鬼经》与鬼族的吐纳之法细细研修了一遍。他要借助圣晶中的仙元之力,使得修为更上一层楼。
而动手尝试之际,却让他吓了一跳。
犹还记得,在静室之中,他抓着圣晶,刚刚催动功法,尝试吸纳,一股迅猛、冷幽、疯狂的仙元之力,轰然冲入体内,瞬间撕裂了经脉,刺痛了他的五脏六腑。难以想象的痛楚,差点让他昏死过去。而他却难以自抑,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要炸开。不用多想,爆体的征兆啊。他吓得六神无主,旋即强行挣脱圣晶,总算是摆脱了爆体而亡的下场,却一口热血喷了出去。直至数个时辰过后,他犹自余悸未消。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祸福相依相伴,凶险与机缘并存!
当他查看伤势的时候,意外发现,他的气海中少了一个人。金色的本命元神,没了!
真的没了!
气海的七彩剑虹环绕之间,仅有一团愈发浓重的金色雾气。而曾经金色小人,已然无影无踪。而他又似乎并未消失,彷如与筋骨经脉、精血脏腑,以及整个肉身融为一体。
他惊愕之余,突然又庆幸不已。
关于修为境界,典籍中早有记载。地仙,乃元婴有成者。飞仙,乃炼形为炁、成就纯阳之体者。
而元婴,便是元神。炼形为炁之说,便是元神合体。
也就是说,他无咎终于成就飞仙!而合体之后的肉身,便是元神所在!
太意外了!
三十多年前,便已渡过了天劫,而直至此时,方才修至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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