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舟呆呆地立在床上，表情怔愣，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这就又变成兔子了？而且那股热意仿佛从来没出现般，也彻底消失了。他原地蹦了两下，终于确认发情期似乎暂时过去了，才转过身子看向大天狗。
    大天狗手里的团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收起来了，此时他表情冷淡地看着楚舟，眼神深邃，却像是毫不意外的样子。
    楚舟看着不远处的人，有些犹豫，对方已经知道他是人了，而且他刚做了那么羞耻的事情……
    正想着，大天狗便缓缓走到了床前，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他俯下身，用修长的手指捏起楚舟，将楚舟放到了手心，轻轻摸了摸，冰凉的手指激起一阵颤意。
    一切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楚舟迟疑着，抬头紧紧盯着大天狗的脸，然后缓慢地舔了对方一口。
    大天狗垂下眸，轻捏着他的尾巴，没有别的反应。
    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楚舟正有些放松，就听到对方开口了：“你是半妖？”虽是疑问，却是平淡的语气，根本听不出一点好奇。
    楚舟僵硬了身子，见对方只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半晌，才缓缓地点了下头。
    大天狗摩挲着他两只耳朵间的软毛，顿了顿，又问道：“鸦天狗带回来的？”
    “！”楚舟倏地瞪圆了双眼，有些惊讶地盯着对方，“你怎么知道的？”话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现在只是只兔子，有些泄气地趴了下去。
    大天狗看他的反应倒是明白了他想问什么，只轻抚着他的背，沉默不语。
    楚舟趴了会又觉得，这件事应该也不重要，反正他会一直待在大天狗身边的。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到底怎样才能变回人形，以及那个羞耻的发情期到底怎么回事。
    大天狗见他闷闷不乐地趴在那，皱了下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还是开口了：“等你成年就好了。”
    等等！
    楚舟惊悚地看向他，成年？难道说他还没有成年吗？明明他人形的时候已经有二十来岁的样子。
    大天狗抚摸着他，以为他是在问成年的日期，开口道：“很快就到了。”
    半妖和妖怪及人类都不同，他们有两个年龄，只有原形和人形都成年了才算真正的成年，而那时，他们的力量会获得质的飞跃。
    在半妖成年的关键时期，他们会因为妖力不稳而在原形和人形之间随机切换，直到彻底成年，才能自由地决定形态。不过很多半妖都是在这个时间段里，由于妖力不稳定，在战斗时变回了毫无力量的原形，而被其他妖怪杀死。
    而且在这个时候，半妖们会根据自身的种族特性，产生各种各样的状况，例如兔子长久的发情期。并且由于这种特性是种族特有的，不可改变的，因此当半妖成年后，这特性会一直伴随着半妖，直至死亡。
    楚舟，现在就处于这个混乱的时期。
    楚舟自然不知道当他成年后便会和兔子一样一直处于发情期了，他只以为现在这种状况是因为还没有成年，便满心期待着赶紧成年，变回人形，摆脱发情。
    他有些激动地蹦了蹦，短短的尾巴跟着摇晃起来，惹人怜爱。
    大天狗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楚舟乖巧地舔了舔他的手指，红红的眼睛睁圆了盯着他。
    大天狗垂眸，眼里泛起些微波澜，是不甚明显的温柔。
    又过了一会，已经快要到天黑的时候了。
    大天狗抱着楚舟走出了房门，准备去找城主。
    只是刚绕过了一道回廊，就看见城主站在那里，见他们过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天色有些阴沉，这里却挂满了花朵，红的，黑的，像是极其普通的样子，细细小小地从墨绿色的藤蔓上垂下来，占满了整个院子。
    楚舟却眼尖地发现，在那些花朵的后方，有一个巴掌大的黑洞悬空着，像有着莫名的引力，周围的藤蔓被吸过去，绕在旁边，恰巧挡住了黑洞。
    大天狗自然也看到了那里，手还轻抚着楚舟，眼神却迅速冰冷下来。
    ——那是还未成型的裂缝。
    第93章 风刃
    微风拂过, 细小的花朵摇摇晃晃，沙沙作响。
    城主站在无数藤蔓间，看见大天狗看到裂缝后变得冰冷的样子, 却也不惊慌, 只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笑。
    他是决定与大天狗决裂的，道不同, 不相为谋, 更何况, 即使对方实力强大, 可他也活了几百年, 怎么说也不可能打不过对方。
    城主偏头看向重重花瓣间隐藏着的裂缝雏形，眉眼间的笑意更深。
    这个裂缝是在他确定要带领妖怪攻入人界后偶然发现的，也许真的是天意吧，他注定要穿过裂缝，带领妖界走向新的未来。
    因此他在这本来空无一物的院子里移来了许多植物，用以隐藏这个裂缝。在这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裂缝长成现在这么大的期间，他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城池里的妖怪，灌输着人界更为美好的观念, 为的, 就是有朝一日能带领他们攻占下人界。
    只是没想到……
    城主转过头来看向大天狗, 眯起了眼睛。没想到前段时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妖怪, 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妖怪，力量却极为强大，还从没有妖怪打败过对方。
    当然, 若只是这样，也跟他没有什么有关联，只是这个妖怪不知为何，像是极其喜欢人类，所有通过裂缝去往人界的妖怪，都被对方迅速招揽起来的属下给清理掉了。
    然后对方就出现在了许多城池，他不知道对方跟那些城主讲了什么，但那些城池的主人，全都拜在了对方手下，甘愿为对方所用，哪怕只是去追杀妖怪。
    不过不管怎样，他都是不会屈服的。
    城主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对方冷淡的声音响起。
    “你想去人界。”大天狗手里缓缓地摸着楚舟，这么说道。
    当然，说是这么说，但这句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很清楚——去人界，自然是为了将其变成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