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在漆黑一片的隧道中，居然停着一节列车车厢。
    张良绍低下头，脚下踩着的石砾滚落，露出了被掩埋的铁轨一角。
    两人走进了列车车厢。
    车厢内十分昏暗，一个人都没有。
    张良绍和宋文耀一人占据了一个长凳，面对面坐着。
    车身震了震，列车自发启动了。
    “欢迎乘坐……滋滋……45号工厂通勤列车。”
    车厢内的音箱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大概是因为线路老化，那个声音断断续续的，听得不是很清楚。
    “本车经停……办公区，拟真……区，机械组装区，每站停留时间较短，请未到站的乘客喀滋滋……”
    窗外闪过一幅幅隧道墙体广告，像是工厂废弃前布置的一些产品介绍，没有来得及撤下。
    静止的画面随着列车的逐渐加速连贯起来，逐渐显示出了动态。
    广告中的仿生人是个和张良绍一般大的少女，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脸上带着一些婴儿肥，长得十分天真可爱，她的胸前的LED灯的图案是一个爱心，她正面对着车厢微微笑着，然后伸出手。
    张良绍把在她旁边出现的字拼凑起来。
    一…起…回…家…吧
    列车缓缓停了，宋文耀身侧的玻璃后的灯箱闪了闪，暗了下去。
    张良绍注意到那本该是少女肖像的那个位置在最后一刹那似乎突兀地换了一个图案，看上去是一个内部结构裸露在外的仿生人头颅。
    他眯起眼睛，还未仔细看，就被面前突然站起来的宋文耀给拉了过去。
    张良绍刚想开口询问，便听见身后的玻璃传来疯狂的拍打声。
    “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无数衣衫褴褛的仿生人冲到了站台边上，他们大多穿着工作时候的制服，有的人胸前的LED灯已经变成了低电量的黄色甚至濒临关机的红色，在那些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人群背后，还有无数倒在地上或者倚着柱子停止工作的仿生人。
    有一个激进的放生人拿着不知从哪儿来的红色消防斧“咣”地砸上了玻璃，在那面防爆玻璃中央留下了细微的磕碰痕迹，仔细看去，这面靠近站台附近的玻璃上面布满了划痕和凹陷，不知道还能坚持几轮游戏的考验。
    张良绍侧过头，看向他身旁站着的少年。
    宋文耀只是静静看着窗外的那一幕，站台上的冷光灯描绘着他冷硬的眉峰。
    列车门从始至终没有打开过，这辆列车就好像是一个移动的橱窗，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彼此欣赏着人间百态。
    列车在这个名为“办公区”的地方停留了一会儿，就重新启动了。
    车头处传来硬物碰撞和金属遭到倾轧的刺耳声音，不过车厢只是微微震动了几下，便一如既往地缓缓加速，带着他们驶向了未知的地下。
    没有人去提起车头的障碍物是什么东西。
    在嗡嗡轰鸣的风声中，一种沉重又粘腻的氛围终于出现了。
    第132章机械之心（九）
    “……这里以前真的是黑石的仿生人工厂吗？”张良绍和宋文耀并排坐着。
    “不是。”宋文耀回答。
    “这里很早之前就是乐园了,这个工厂是新建的，选址是一块荒地,曾经是个防空洞。”
    “这样啊……”张良绍舒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些仿生人应该也只是没有仿真大脑的‘高仿品’吧？都是娱乐设施而已,对吧？”
    “应该是吧。”
    “应该？”张良绍侧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