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芙月坐在屋內椅上,門沒關,直勾勾的就盯著外頭,一臉憤怒甚是可怕。
    南向如一如往常興高采烈的從商行辦公回來,一進南府便直上東苑,還沒進門就看見一向發懶的芙月今個兒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桌前,內心不安感才油然而生,一張椅子已經被臉紅脖子粗的芙月丟到他眼前。
    「你這個騙子!」芙月表情扭曲。
    南向如摸不清頭緒,一臉莫名其妙「妳這是做啥?」
    「做啥?你不是說她只是來陪你娘嗎?」芙月忍不住哭喊「為什麼你還要娶她......你這個騙子!」
    「呃,我沒有阿。」南向如覺得委屈,看她如此傷心也著實心疼「我沒要再娶。」
    「你有......你就是有」芙月抽咽著吼「都差我的丫環去給她佈置新房.......還說沒有。」
    「我真沒有」南向如趕緊解釋「我今個兒一早從妳這出門,直接上商行,一結束就趕回來陪妳,我根本不可能差丫環什麼的。」
    芙月轉身背向他,手抹去臉頰上的淚水,表情突然由撕心裂肺的傷心轉變為淡然的表情,臉上只徒留剛才激動的紅暈與哭腫的雙眼。
    南向如見芙月冷靜下來,趕緊上前摟住她的肩。
    「別碰我。」芙月咬著下嘴唇,顫抖的吐出三個字「我恨你。」
    南向如鬆開手,內心的怒氣對這無中生有的指控也漸熱起來「妳別發脾氣了好不好?」
    「別發脾氣?你以為我喜歡發脾氣嗎?」芙月憤怒咆嘯「你自己怎麼不想想看你做什麼事讓人生氣!」
    南向如辯解「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就算真發生什麼事,那也是我娘的主張,不是我的意思。」
    「好。」芙月嚥下一口氣「就算你不知情,全都是你娘的主意,如果你跟她沒有什麼你娘會給你們打什麼主意嗎?」
    「這次她回來,我也只有那一次在蓮花亭跟賢兄陸兄小酌看過她一眼,是能打什麼主意?況且我也不想打她什麼主意。」
    「這次沒有主意,那上一次呢?上上次呢?」芙月酸溜溜回嘴「你們可是你娘看在眼裡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正登對呢。」
    「妳也行行好,那都好幾年前的事,那時也只是小孩子。」南向如對她這樣的醋勁很受不了。
    「所以?我就活該要當你們青梅竹馬的犧牲者?」芙月眼眶又溢滿淚水。你過去那段甜美無憂的回憶將勾引著你漸漸忘記我......到時候你還會再垂憐一個悅樓出身的女子嗎?你還會記得我們夜夜相伴的開心時光嗎?你會不會對下一個妾說『quot;她quot;已經是幾年前的事,那時也只是一時新鮮』呢?
    南向如壓抑脾氣「不然妳希望我怎麼做?」
    「問我?這種事你還問我?」芙月氣得跺腳。
    「好好好,我去找我娘問清楚。」南向如轉身,不放心回頭瞅她一眼「妳在這邊等我,別胡來,我去去就回。」
    他離去的身影映在她瞳孔裡,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南向如快步進中院,當他看到一路上高掛許多紅色綵球,他漸漸明白芙月為何如此激動,腳步越來越焦慮,不等家丁呈報就直接闖進南老夫人的房間。
    南老夫人嚇得趕忙從椅子上起身並責備訓斥「你這沒禮貌的孩子,怎麼這樣闖進來?」
    「那些綵球怎麼回事?」南向如指著外面。
    南老夫人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給你納妾。」
    「我沒說要納妾。」南向如有些憤怒。
    「男人三妻四妾本來就正常,我幫你納妾,給南府添後,這又錯了?」南老夫人皺眉頭。
    「添後我自個兒會想辦法,不需要娘操心。」南向如振振有詞「我跟伊人只是小時後的事,兒子對她並無兒女私情,請您取消這門婚事。」
    「你就只想著跟你喜歡的人過得逍遙快活」南老夫人低下頭「你有想過我嗎?」
    南向如一時語塞。
    「大宅深院,有誰可陪我說話?」南老夫人轉過身去「你白日忙商行,晚上一回來就上東苑,自從媳婦進門,你還同以往與我用膳嗎?」
    南向如低下頭。一開始鄭如的事他跟她娘賭氣,後來一心只想著芙月哪還記得他娘。
    「我這一生,嫁給你爹,他走得早,只剩你這兒子,我何曾想干涉你,要你門當戶對娶妻生子,是慰你爹在天之靈與南家列祖列宗」南老夫人的背影如此寂寥「為你們南家忙大半輩子,這次我只是想要你們南家給我個上心的媳婦,陪我說說話。」
    「娘......」南向如從沒想過她母親竟如此孤單。
    「我不想說了。」南老夫人嘆口氣擺擺手「你走吧。」
    南向如為難的離開南老夫人的房間。他沒想到他對自己的母親是如此殘忍,他只想過娶自己心愛的女子進門,卻在不自覺中剝奪可以陪伴母親的人,那個從小陪伴自己的母親需要陪伴的時候,自己卻不願給。
    他心情複雜的踱步回東苑,芙月的房門仍敞開著,院子裡還靜靜躺著芙月憤怒丟出來的椅子,屋裡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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