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的山林间,一道古老符咒闪著金光落在那一树开满杏花的古老杏树上,满树雪白花枝如遭重创般微微一抖,雪白的花瓣如雪一般,纷纷扬扬的飘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树後那一片茂密的枯藤野草也哗啦哗啦的响动起来,从高处缓缓的垂落在了幽绿如缎的草地上,而渐渐露出两扇被藤蔓稀疏缠,斑斑驳驳的古老石门,
日暮之下,那石门又老又破,长满了绿色的苔藓,在夕阳的余光中泛著铜绿色的幽光。
就在众人惊诧之间,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两扇石门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缓缓的裂开了一条裂缝,分别向左右缓缓移动,直到沈重的石头深深陷入岩体之内。
而就在这沈重古老的石门背後,一把宛若被风雪覆盖的巨剑……怦然而出!
那是一把被冰雪紧紧包裹覆盖住的青铜巨剑,通体碧色,那把剑斜插在岩石上,剑身冷如寒潭冰雪,似有飞雪环绕剑身,长长的剑身深深陷入长满苔藓的沧桑岩石间。,唯有剑柄和剑身二寸显露其外,石头的四周刻著几个沧桑古朴的四个金字
“凡
那把巨剑的身後是一块燃烧的城墙,远处的山和火红的云层在那把剑後闪烁著火红而刺目的光彩,看上去甚为庄严而妖异。,剑柄上雕刻的那个神兽睚眦如同活了了一般,在烈火与风雪之间瞪著眼睛盯著它们,威严而又带著不容侵犯的桀骜不驯。
糖莲子怔怔的看著那把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双乌黑圆亮的眸子睁的老大,其他人亦不敢轻举妄动,只静静的端详著眼前的上古神器,各自打著心中的算盘。
短暂的沈默之後,筮坞戌缓步走到那把巨剑之前,他在那把染著浓浓风雪之意的巨剑前微微犹豫了一下,便朝著它缓缓伸出了手,
“你小心……” 糖莲子在一旁忍不住的小声提醒,
就在他伸手欲取之际,一团浓郁的白雾猛然间从杏花树间喷薄而出,带著一股刺鼻的而怪异的香气,令人瞬间觉得一阵眩晕,浑身寒冷的如同陷入一阵冰窖之中。
“这是什麽味道,好难闻……!”
糖莲子捂著鼻子喊声未停,突然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见了,四周像是被一大片一大片厚重的乌云覆盖住,什麽都看不到了,看不到任何人,任何东西,眼前便只有无穷无尽的漆黑。还有脚下那无数个雪白骇人的头盖骨,每一个角落里,仿佛都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头盖骨,在强光照射下,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每
无数个骨头的碰撞,使得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嘎吱嘎吱的响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筮坞戌!!……筮坞戌你在哪啊??!为什麽我什麽都看不见了!我好怕,这是什麽地方??快来救我啊!”
“喂!韶哥哥!!?你们在哪啊?你们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啊?喂!!喂??!”
她害怕的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跑著,心里越来越恐惧,就在她惶恐的快要哭出来的时候,
突然,远处突然凭空出现一团火,把那一块都照亮了。
她抬眸看去,便见一个人侧对著我,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面前那团火。她看著那人似是隐隐的有些面熟,不觉间疑惑的向前走两步,那人像是发现了她,缓缓站起来看著她。
“啊?是你?!莫销魂!?” 糖莲子看著眼前这似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整个人如同傻掉了一般呆呆的看著他。
立在火边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微笑著朝她招了招手,目光温柔,似是要她过来一起坐。
糖莲子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走过去,但是却听见筮坞戌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
“别过去!不能过去!” 筮坞戌的声音里头一次的充满紧张,那麽急於的想要阻止什麽。
听到这声音,糖莲子不觉又停住了步伐,她茫然的朝四周看著,但是却仍是什麽都看不见,唯有莫销魂蛊惑含笑的面容在眼前闪烁不休。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莫销魂,他依然笑看著,似是看到她的犹豫,他又微微挑了一下眉头,笑问:
“怎麽了?你不想我吗?”
“我……” 糖莲子觉得心有些又酸又涩,连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对他为什麽会有这样的感受,她只是想要下意识的去亲近他。
但是还不容她走进,筮坞戌的声音又接著传来 ”他不是真的!别相信他!”!
“那他是谁?!” 糖莲子环顾著黑茫茫的四周迷惑不安的小声问道,而远处的男子则还在说著话
。
“来我这里,我很想你,想抱抱你……小莲子……”
“……真的麽……” 糖莲子紧紧拉扯著自己的衣袖,步伐开始不受控制般的朝他走过去,她很想走过去抱抱他,那种冲动强烈而又难以控制。
“别相信他!他在诱惑你!” 筮坞戌的声音已变的十分焦急,似是生怕她下一秒锺就走过去了。
“听我的话,低头看看你的衣袖”
糖莲子皱了一下眉,却还是听话的低头朝著衣袖看去,一看才发现桃红色的衣袖中不知何时多了三张暗紫色的符纸。
“将这三张符纸扔入火里,你才能解困,要快一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
“你在做什麽?小莲子?”
莫销魂那蚀骨销魂的声音又传来,话语中充满了疑惑,又充满了诱惑,”过来啊,再不过来火就要熄了,你不想跟我永远在一起吗?”
“我……” 糖莲子又觉得小指上那个鸦形花纹开始隐隐作痛,似是有火在上面灼烧一样,那疼痛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揉。
这时莫销魂似是看到了她手中的咒符,神情一下子慌张了起来,俊容有些扭曲的瞪著他恶狠狠的叫了起来。
“你在做什麽!你手里拿的是什麽!你要杀了我吗?你不想和我在一起麽?”
他的最後一句话十分委屈,一下子便触动了她的心房。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时,便又听到了那种嘎吱嘎吱的声响,似是无数个头盖骨互相摩擦移动的声音。与此同时,筮坞戌的声音再次传来,那磁性的声音因为焦灼而变的暗哑。
“快点!没时间了!你想让所有人跟你一起死麽!”
那急切的催促让她找回了最後一丝残存的理智,她猛的一把莫销魂靠过来的身体,咬牙用力将手中的咒符朝火堆里投掷过去,或许是投中了吧,因为下一瞬间,她看到了莫销魂更加扭曲痛苦的表情,他无助的伸出手,似是想要糖莲子救他,一双令人黯然销魂的眸子里暗影幽幽,仿佛即将熄灭的烛火,
糖莲子紧皱著眉头,正不知如何,便听见耳边又是一阵巨响,一团白色浓烟在眼前弥漫开来,
待白雾消散,她才发觉自己已又回到了那两扇石门之前,其他人也都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上,唯一不同的是,草地上多了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似是受了重伤一般,脸色虚浮的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比他头上的那棵白杏还要苍白几分,
糖莲子有些震惊的看著跌坐在地上的白衣男子,只呆了一下,便认出了他,指著他叫了起来,
“又是你……!!刚才……莫非就是你故意骗我的!”
“你差一点便也成了那一堆森森白骨中的一个……” 筮坞戌冷冷斜睨了她一眼,木然插口,
“原来你便是传说中依附在千年妖树上食人梦魂的白梦魇……我本惜这棵杏树岁过千年,所以先前才手下留情,现在看来已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不……别毁那棵树!” 梦白杏趴在地上重重咳嗽了几声,神色恍然的看著身後的那棵白杏,脸色仓惶,目光还带著一丝颤抖之意,水清的眸子隐隐的浮现出一丝哀求之意,
“我在这棵树下栖身百年, 它亦陪我百年,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便绝不再阻拦你取出睚眦剑”
“我要取剑你又有何本事拦我?”
筮坞戌目无下尘的淡淡扫了他一眼,看著他更加惨白的脸色,微微转过头朝胡不归看了去,
“我已经履行了诺言,你是否也该兑现你的承诺?”
胡不归转头打量著梦白杏,乌黑斗笠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那深沈的样子似在思考这个买卖到底是否合算,而他腰际上的那个人形酒壶则已按耐不住的晃动起来,发出刺耳而兴奋的怪叫声,
见状,韶华年蓦然醒悟过来,他一个箭步窜到胡不归身边,抬手紧紧按著他的肩膀,见他似是不愿,便神色有些心急的大声道,
“大丈夫言出必行,怎能言而无信,你若是此刻反悔,你就是个乌龟王八孙子!”
“…………”
胡不归冷冷扫了他一眼,扬手用力挥开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反手将手臂朝前一伸,那人形葫芦便‘嗷’的怪叫一声,飞入了他的掌心之中,随即只见他右手屈指一弹,那酒塞就从酒壶上飞离而出,一股绿色烟气顷刻间便如烟一般嫋嫋幽幽的飘了出来。
“子矜!!子矜!” 韶华年见那绿色烟雾一出,神情立时大喜,一面叫著一面双臂一伸,将那一团绿烟圈在了怀中,看著那绿色烟气在自己怀中渐渐幻化出姿容清绝的倾城男子。
“子矜……你没事吧,子矜!你睁开眼看看我!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你出来了!”
见青子矜神色虚弱的闭著眼一动不动,韶华年神色又有些慌了,一边摇著他,一边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唤著他,
“…………吵死了!!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 神情虚弱的青子矜蓦然眉头一皱,勉力睁开眼睛,不堪其扰的瞪著他怒声骂道。 他这般骂完,便又觉得更是没有力气,整个人软飘飘的如坠云里,勉强的想要挣扎而起,可是身子却是一滑,如泥一般的朝他怀中栽倒了去。
“噢噢……好好……呵呵呵……我闭!!你没事就好,来来,躺在我怀里睡一会儿,我胸膛可是很宽大温暖的,来来……躺好了……躺好了……”
见他‘主动’往自己怀里靠了过来,韶华年一张脸笑的跟一朵花似的,一边温柔哄著,一边轻拍著他的後背,婆婆妈妈的柔声安慰,直叨叨的青子衿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戳聋,奈何他被困在酒壶中太久,浑身疲乏的很根本使不出力气再多骂他一句,便索性紧紧闭起眼睛,一动不动的再不理会他一下。
片片雪白落花之下,
梦白杏看著那阴森恐怖的酒壶,又看著青子矜那虚弱不堪的样子,脸色更是黄如蜡纸,面如土灰,
“不!我不要被关进去!绝不……!”
他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想要逃走,可是却见他骇然痛叫一声,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他忍痛回头看去,才发觉左腿上赫然被一只乌黑带刺的长矛穿过,猩红色的血顺著他的白袍一路流淌,斑斑驳驳的,甚是凄厉。
“啊……这……”
糖莲子见状,也不由紧紧握住了拳头,紧紧咬了一下唇,目光闪过一丝怜悯,她於心不忍的转头看向胡不归,刚想开口求情,便听梦白杏又是一声凄厉痛叫,顷刻间化成一团白雾被收入了酒壶之中…………
“呵呵呵~~既然剑已拿了,妖也收了,我看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吧,这里阴气森森的,总是让人不舒服 “ 舞花娘长吁了一口气,用手摩挲了几下胳膊,神情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四周,率先朝回走了去。
众人见状,便也纷纷转身朝回走去,
唯独糖莲子站著没动,她只是一个人立在原地,回身看著身後那棵杏树,也不知怎麽的,那树上本来开的极为繁茂妖娆的白杏花,此刻间突然间全部枯萎了下来,一片片破败枯黄的花瓣从树枝间纷纷扬扬的飘散下来,如血一般凄厉而激烈,似在为那个不会再回来的男人送行,又像是在诉说著被强行拆散的无尽怨愤和哀怨。
糖莲子呆愣愣的看著眼前妖异凄清的画面,看著那草地上残留的点点猩红血渍,不觉间便觉得有些心疼,心里也说不出是什麽滋味,只是有些空落落的疼。
“为什麽又不走了?” 筮坞戌寡淡的声音,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後。糖莲子回头看了一眼他无情无绪的眸子,轻笑了一下,又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的看著眼前的杏花,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他和这树本来清清静静的住在这里无忧无虑,若不是我们,他们……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无忧无虑?你真是天真……这一整座山都怨气甚多,正如你在那个梦魇中看到的一般,被他害死的孤魂怨鬼不计其数,我们若是不收他,他还会害更多的人。这世上便有更多的人们被活生生拆散……到那时候,不是更可悲麽?”
“可是……我觉得……他也不像是那麽坏的人……”
“人的好坏若是都长在脸上,这世间又岂会有那麽多的欺骗与背叛”
“你说的也对……” 糖莲子轻轻点了点头,心情微微轻松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又有些不忍心的问,
“那他被关在酒壶里会怎麽样?时间久了,他会死麽?”
“这个,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暗青色的晚空,藏紫色的眸子不经意的流过一丝异光,
“其实有时候若真能一死解脱,也未尝不是件坏事,怕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不懂!”
“……那就不必懂了”
“嗯……哎?!筮坞戌,既然咱们已经取了剑,那接下来咱们去哪?!!”
“ 昆仑山 ”
“这样就会去?可是莹儿……我们还没找到莹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