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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淮安的声音就和一道惊世先生似的。
小校两腿抖个不停。小啻啻嗑嗑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曹淮安听完,好比晴天打霹雳,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撑一副残躯要去寻萧婵,摇摇欲坠的行了几武,举止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直咈咈抽气,脚一软,半跪在地,口里噀出一口血。
孟魑苦口劝阻,曹淮安两耳不听,推开孟魑用尽了气力起身。
吕舟赶来,着实见不得曹淮安这般糟蹋身子,二指捻针,照着他的项颈就是一剟。
脖子刺痛,曹淮安两眼一闭,立刻昏到朦胧之中去了。
次日曹淮安醒来,已没有原先那般冲动,他沉静不言,就如波涛席卷之后那般沉静。
孟魑进来时,曹淮安干躺在榻上深思默想,眼皮也不眨一下。
“主公身子如何?”孟魑问道。
曹淮安不答他所问,而是道:“射我之人可查清是谁了吗?”
“射主公之人也一并掉落谷中,只是他命不辰,荆棘穿身而死,搜其身,并无特别之物,只是……”话说半截,孟魑喉头又止,瞧了一眼曹淮安的神色才道,“主公身上的那支箭.......”
孟魑顿了半晌,从袖中拿出两个镞,送到曹淮安面前。曹淮安抚着箭镞,从他身上拔下来的那支,黝锈无比,另一支则吹毛可断,光鲜无比。
曹淮安问:“荆州的箭?”
孟魑点头,昨日从凉州来的那位小校,曾随窦成章一同护送萧婵归宁,一见此箭,便大惊失色,道是荆州萧少侯所用之箭。
曹淮安微微一勾唇,道:“不是萧氏做的。”
有人想嫁祸萧氏,挑拨两家关系。曹淮安怒气之下,将那箭镞扔到地上,动作太大再次扯动伤口,他痛不能忍,剧烈咳起来,胸前已透出烂红,四周是淡褐色的,看来伤口又裂开了。
孟魑慌忙学吕舟拍着曹淮安的后背调畅气息。
咳嗽未停,曹淮安就道:“你去点兵,今夜就往冀州去,咳咳~”
“主公,还是先包扎伤口罢。”
“点兵——”
孟魑梗着脖子苦谏道:“主公,伤口要包扎。”
曹淮安大怒,把一旁的药掀翻,“我让你去点兵!“
忽门外有足音响起,一名小将徐徐前来,打了一千儿,道:“主公,荆州江陵侯在城下祗候多时了。”
曹淮安敛眉,萧瑜此时为何事而来?
“可带人马?”
“带了,约有四千人马。”
“知道了。”
*
周遭空气森薄刺毛窍,宛若身置冰雪之中。萧婵冷得猫腰抱臂,身上那层被褥丝毫不起作用,她口中不住谵语,时而醒来,但眼皮重如千金,一会儿又睡去,睡梦里耳边有熟悉的声音,是个男子的声音。
萧婵胸口闷疼,似有颗颗垒石逼压,又似身在船中,随浪而氽,忽船中半裂开,她落入水中,明明会凫水,可身子也如有千金重,水淹至肩,眼看就要没口鼻,最后一刻惊醒。
此梦过于真实,萧婵忙把身挣起。
屋内幽暗,萧婵余光见门窗旁背站一男子,身形恍若相识,待男子转过身来,萧婵重睫一视,竟然是赵方域?
赵方域,怎会在凉州?
萧婵看了看周遭什具,不是自己的寝室,她静心一想,自己恐身在别地了。
赵方域迈步上前,两指撮起丰颔,迫她抬首与自己对视。
两相注视良久,赵方域大拇指摸着萧婵下颔,略有轻薄意。萧婵收敛惧色,动也不动,唯有两睫颤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赵方域想起萧婵还是他妻子时,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他唇微勾,哂道:“隔别滋久,萧婵,别来无恙啊。”
萧婵不说话,猛地一撇颈,挣脱颔上的手指。
赵方域指再伸去,萧婵左右摆头摆脱他的触碰。赵方域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萧婵气急之下抓住那不安分的手,两排白如玉的齿大开启,照着腕际尽平生之力一合,恨不能热突突咬下一块血肉。
赵方域疼得眉头吃皱,道:萧婵,该松口了。
萧婵咬到齿发酸才松开,她推开赵方域,跃身一跳,从榻上跳落,径直跑到门边,可惜门早已反扃,挝门无果,她抄起侧手的木棍,问:赵方域你到底要干什么?
手腕上两排齿印宛然,有涔血之状,赵方域不答,只是用指头抹去腕上的香唾。
萧婵穿得单薄,屋里幽森森的,她不觉汗毛淅洒,疙瘩四起,手心冷汗浸浸,险些拿不稳木棍,“这是哪里?”
赵方域一步步挨上来,不费九牛二虎之力夺了木棍,将萧婵逼到墙陬处,悠悠开口说道:“这里是冀州,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毕竟你这条命如此值钱。”
话至一半,他翻然变色,“不过情随境变,若被逼急了,我恐怕也会,杀了你。”
萧婵不禁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羞愧,眼前的人想她死,她却想他能活下来,王八蛋!
“你要拿我要挟曹淮安,要回幽州吗?”
赵方域粲道:“萧婵,你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太高,你与曹淮安不过是一对半路夫妻而已,你凭什么觉得他会为了你放弃幽州。”
萧婵昂让挺起背,道:“他......才不会像你一样,弃我于不顾的。”
背直挺挺的,但话说得底气有些不足。
赵方域想到那封被他邀截的信,不由得失笑,道:“萧婵,他明明欺负你了,你为什么还这般信任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