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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采不解,她好像从哥哥的话里听出了厌恶,“哥哥,你不喜欢文阿姨吗?”
贺远枝不甚在意地点头,勾住贺采的几缕发丝,她的发质很好,柔软又茂盛,他一碰便不愿撒手。他把贺采的发执到嘴边,吻了一下,眼神微黯,“采采,对不起……”
“啊?”
贺远枝顿了顿,放在一侧的手蜷缩起来,嗓音低得几不可闻,“我以为她是很和善的人,但是她……对你不好。”
他额前的发长了,低着头时把他的眼睛完完全全地遮了起来,贺采看不到哥哥的神色,着急地坐了起来,小把头发还被紧紧攥着,头皮被狠狠扯了一把,疼得她惊呼了一声。
贺远枝瞬间回神,松开手,怜惜地抚上贺采那块被扯到的头皮,“采采……”
贺采抢在他说话前摇头,她拍了拍身下柔软的床,调皮地朝他眨眨眼,“在这可以住大房子,睡又大又软的床,我很喜欢这里。”
月色从浓厚的乌云里爬了出来,跳进屋子里,在贺采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
光影在白裙子的小姑娘身上荡漾,贺远枝的心也微漾起来。
他听见小姑娘说:“我只要哥哥。”
贺采跳进他怀里,月亮下他们两个小孩紧紧抱在一起,像两只孤独的幼兽。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互相陪伴,伤时互相舔舐伤口,冷时互相依偎取暖,彼此早已融入对方的骨血,谁也离不了谁。
接下来的几周时间过得还算轻松。尽管文颖待贺采很冷淡,但生活待遇上并不算吝啬,两个人都被她送到了A市重点高中的附小。
贺远枝跳了一级,仍是年纪里的佼佼者,他是这所学校里最耀眼的存在。无论是考试,体育还是演讲活动,他总能做到无可挑剔的完美,再加上那张俊秀得称得上是漂亮的脸,温柔耐心的性子,是以贺远枝的男生缘女生缘都好得很。
尤其是女生,这个年纪正是对爱情最好奇的时候,小姑娘们春心萌动,时常往心上人桌里塞情书。作为品学兼优,才貌俱佳的典型人物,贺采跑来贺远枝教室找他的时候总能看见他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桌洞。
贺采其实压力很大,有一个各项成绩全优的哥哥,叫她这个成绩不算突出,体育成绩糟糕,不敢在大家面前大声讲话的妹妹总是无地自容,她想她是可以理解文颖对她的冷淡的。
无论如何,贺远枝对贺采愈来愈好,除了上课的时间,他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一起,贺采很享受这种和哥哥的紧密感。
平静的生活里总有危机。贺采发现文颖看着贺远枝的表情越来越奇怪,有时候她回来的早,三个人一起吃晚饭,贺采总能无意中瞥见她盯着自己哥哥的眼神,黏黏腻腻的,看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是一种小孩觉察危机的本能,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哥哥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除此之外,贺采感觉哥哥比以前沉闷了一些。
有一次她醒得早,路过贺远枝的房间,听到里面一阵摔砸东西的巨大响动,她以为是哥哥有什么意外,当下就要打开房门冲进去,拧了几下门把手却发现被锁上了。她反反复复地大力敲门,敲了约一分钟才听到回应。
“滚!”
贺采第一次听见哥哥那么凶戾的声音,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这么多年贺远枝对她连疾言厉色的时候都少有,乍一听贺远枝这么吼,她吓得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哥,哥哥?你……怎么了吗?”
里面的人迟疑了一下,声音嘶哑,“采采?”
“是我啊,哥哥你摔跤了吗?怎么这么大声?你快开门。”
“我没事,你等等。”
贺采听话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门被人推开。
贺远枝个窜得飞快,快高了她一个头,靠近的时候贺采觉得自己被巨大的阴影笼罩住。
他抿着嘴,眼睛里爬了几道血丝,面色白得有点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