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舔了舔嘴唇,把手贴在木门上,把口里的浊气长长呼出。
没有用,心跳依然快得吓人,撞得我满脑子都是它“咚咚咚”的声音。
似乎太大声了点。
看到我和他对上目光,徐文祖往后移了点,又拍了拍门。
我拿手机的手依然在颤抖。
抖得太厉害,好几次都按错了按键,只能勉强用上另一只手。
我切开屏幕,点击那条短信的号码,通话播出。
徐文祖敲门的声音更大了。
掌变成拳,捶打门板,廉价酒店的门振动出木屑,落了一地。
通话接通。
“喂?”
是韩语。
是韩语!
我竟然忘了这一茬。我尝试压低声音和对方沟通,但因为语言障碍和我的精神状态,这次的通话非常不成功。
我说我看到了徐文祖,他让我跑。
我倒也想跑啊!
我往后看了眼这间狭窄的、没有窗户的酒店标间,牙齿开始抖,吐字受到干扰,更难讲明白了。
我用英语说,“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给我发短信。翻译它。”
然后挂掉了电话。
外面拍门的声音突然停下了。
我看了看猫眼,他没有在看我。
难道走了?
我小心地挪到门板前。
大概是剧里致敬闪灵的那一幕实在让我太印象深刻,此刻我非常害怕他下一秒就会用斧头凿开门板,所以我隔得有点距离,看得不算太清楚。
我看到门外的徐文祖旁边站了个人。
是前台的接待。
男的,似乎是这家店的老板,面色难看地在和徐文祖交涉。
徐文祖歪着头看他。
这张熟悉的脸依然带着那抹兴致勃勃的笑容,他一只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松了松衬衫的扣子。
我看到他放在口袋的右手动了动。
——不能让他杀人。
我知道。
我知道。
我看到他掏出一把弹簧刀,手停在按键处,准备使力。
我打开了门。
他们同时停下了动作。
大概一秒以后,老板继续怒斥徐文祖,“把门砸坏了你赔吗?”
我握上徐文祖拿刀的那只手,把他的手掌包在手心里,好吧,根本包不住,所以我只好拉着他的手腕站在他和老伴中间跟老板道歉。
“男朋友过来找我,我刚刚在看视频没有听到敲门,抱歉。”
老板得理不饶人地继续纠缠,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焦躁,挤出笑脸说,“真的抱歉,押金那一百块我赔给您了,给您添麻烦了。”
老板脸色稍霁,转身往柜台走去。
我拉了拉徐文祖,想让他进房间。
他被我拉动了。
长腿的男人在我身后进了房门。
我看到徐文祖走入房门,在这个瞬间立刻转身,大力关上门,拔腿就往楼梯的方向冲。
我没有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徐文祖跟了上来。
我使出所有的力气往前跑,跑得比有史以来所有体育课上的短跑都要快,眼看我就要跑到楼梯了,转弯,进入了楼梯间——
徐文祖跟了过来。
下楼梯,我几乎是隔着四层楼梯跳下来的,却依然慢了一点点。
他抓住了我。
推了我一把,把我困在楼梯的角落里,他用一只手撑着墙,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刚见面就跑啊?亲爱的。”
是韩语。
但诡异的是,不像通话里那个男人口里陌生发音的堆叠,我立刻就能明白他的意思,那句亲爱的无论是韩语还是中文都让我无比熟悉。
这是中年的徐文祖。
和电视剧里一样的,留着中长的中分,容颜显不出年纪,却显然比少年时要成熟得多。
他用食指的指背划过我的脸。
我即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臂上尤其多。
我说:“你想干什么?”
他的笑容越来越开怀,咧开嘴角靠近我,越来越近,气息洒在我的鼻尖上,呵气凝成水露,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然后他往下移了移,嘴唇几乎要靠近我的。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从我怀里拿出手机,把手机贴在自己耳边,维持刚刚的姿势点了通话。
“你的外卖到了!敲门没人,给你放门口了。”
徐文祖说了声“嗯”,嘴唇向下带了带,扫过我的。
然后他移开了。
他牵着我的手,站在一旁,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非常正常的样子,普普通通的男人邀请女人共进晚餐的戏码。
如果对象不是徐文祖的话。
说实话比起房间我觉得敞开的楼梯间明显让人更有安全感,但他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他把我抱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