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果然是被刻意调换的，那如今这寨子，便是龙潭虎穴。
    慕云澍跟着场务要去搜货车，叶椿想跟上，却被她叫住，“你留在这盯一下，照着剧组名单查清人数，看有没有少人，或者，有没有多人。”
    她指指右手虎口，“特别是这里有刺青的，找到了就盯住。”
    少年听言，只得留在原地。
    货车集装箱有十二余米长，堆放各种拍摄道具。慕云澍跟着场务攀爬进去，两人一左一右，从头开始翻找。
    箱内逼仄，东西凌乱，慕云澍下脚都有些困难，二人逐渐隔开一段距离。
    十分钟后，场务蹲下身，艰难地抽出被压在角落里的保险箱，银色手提款式，他脸上涌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刚要喊慕导，头部却嗡得一声作响，剧痛还没来得及四散，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怎么了？”听见动静，慕云澍随手拿了根空心铁管，警惕地一步步向后面走，却无人应答。
    场务面部着地，倒在地上，有血滩自头部开始，以可见的速度往外扩。
    一道阴影缓缓从角落里走出，楚安戴着手套，手里握着一根棒球棒，光滑的实木上沾着刺眼的血色。
    他酒窝深深，语气如常和善。
    “慕老板，今天这一遭，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蠢。”
    该死。
    又一个脚步声从身后靠近，慕云澍感觉到有硬物抵在脑后，她面无表情，举起手，铁管啷当一声落地滚动。
    楚安走过来，有手自她身后递过登山绳，虎口花纹诡异繁复。
    他接过，有条不紊地捆紧慕云澍，她被迫跪下身子，这捆法慕云澍见过，叫执行绳。
    女人嘲弄地扯扯嘴角，淡定到像是不处于危险境地，“楚安，你还有贩毒的业务？”
    他没理，快速在她身上搜手机，亮着屏幕的手机被从口袋里掏出，通话时间五分零三。
    慕云澍报了警。
    手机被摔在地上，用球棒砸碎，屏幕漆黑。楚安突然轻笑，寂静里，笑声极其突兀，让人毛骨悚然。
    下一秒，他一巴掌扇到慕云澍侧脸，身体受缚的女人倒在地上。
    她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渗出血，凌乱的额发将浅眸遮住。慕云澍沉默着，不曾费力挣扎，被人用胶带封嘴，麻袋套头。
    世界陷入黑暗。
    再见光明时，慕云澍已被绑在空旷仓库的柱子上。长久颠簸让她脸色苍白，她猜测应该已经过河出境。
    楚安撕开面包袋，递到女人嘴边，慕云澍看见包装上面的外文，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乖乖咬着面包。
    “好吃吗？”楚安声音温柔。
    “有点干。”每咀嚼一下，肌肉带动嘴侧伤口生疼，慕云澍不怎么想嚼，把食物艰难地吞进喉咙。
    楚安笑了，他又给她喂水，高墙上通风口处扇叶作响。
    “这事儿吧，怪你。本来碍不到你什么事，你拍你的戏，我运我的货。现在好了，多管闲事，后果就是把命也要搭进去。”楚安语气熟稔，似乎真心实意为她惋惜。
    慕云澍语气淡淡，“利用我，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别这么说，我也是身不由己。”他凑到她颈边，如毒瘾一般，去闻那一点雪松香气，压低的眉眼里露出些疯狂。
    他是真心有点喜欢她。黑夜里，被一双浅浅的眸子看着，那样的眼神，会折磨他身体的某个部位，让行走都困难。
    男人坐进了柱旁躺椅，擦拭一把藏刀，嘴里却念起了唱词，语调悠悠。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他笑，“怎么样，慕老板，《石头记》这曲‘聪明误’，像不像在唱你？”
    慕云澍倚在柱子上嗤笑，“也许吧。”
    楚安有时在，有时不在。他在的时候，一双眼总盯着她，慕云澍在那冰冷黏腻的目光里，脸色虽苍白，却镇定自若。
    他不在的时候，一点点绝望会从慕云澍脸上泄露出来。
    慕云澍毫无办法，甚至在等下一秒便被断气抛尸。
    她等了很久。
    第三天夜里，仓库门被推开。
    梦里慕云澍正在家，要吃炒菜。而叶椿在切洋葱，他没带护目镜，一双眼红得像兔子，可怜可爱。
    所以她惊醒时，唇边的笑意还没散。
    楚安步速很快，阴沉着脸走到柱旁，一脚踹进她的小腹，甜腥从慕云澍喉间呕出。
    扯烂的衣服之间，双腿被掰开，女人身下传来剧痛。
    楚安在侵犯她。
    有液体滴出来，不是爱液，还是血。
    慕云澍眼前似乎都是猩红。
    “身份被暴露，线断了。现在，一个兄弟也死在滇南，你满意了？”他挺腰，身下那东西，真像刀一样，往她肉里捅。他的声音里是无法抑制的暴怒，令她耳膜都要炸裂。
    慕云澍闭着眼，干裂的唇紧合，半死不活地任他动作，没有绳子束缚，估计就会像尸体一样倒在地上。
    有枪声在远处的黑暗传来。一响后，各式的枪紧随着响起，交错成一片。
    她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