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节

    王楚红和几个姐妹对视一眼,低声说道:“白长官正想找机会树威风呢,这机会就送上门来了。大家别先动手,但是等会动起手来可别留情——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那个带头闹事的男兵,也就是刚刚被王楚红阴跪下的名叫张天。张天打仗十分勇猛,就在前不久的战斗中还曾经负过伤并因此被记了三等功,算得上是十四旅中兵中的知名人物了。有了名气,这面皮便显得金贵,所以他才会恼羞成怒想要挣回面子。他倒没有失去理智,带着哥几个追上来以后,对王楚红说道:“好男不跟女斗,你们几个小女兵,我们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把你们的名号留下,我待会倒要去问问陈院长,她是怎么管教你们的!”
    和他关系很铁的一个男兵狐假虎威的说道:“你们还不知道他是谁吧?他可是刚刚在上饶之战中立过三等功的战斗英雄。哼,你们这帮小护士连战斗英雄也敢羞辱,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他不说这话的话,王楚红她们意思一下,达到目的估计也就算了,他一说这话,这几个小姑娘不禁都觉得眼前一亮——姐几个对视一眼,立刻有了默契——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战斗英雄啊,那该造成多大的反响哪,这样才能更好的帮白长官将威信竖立起来嘛!
    王楚红笑眯眯的走到张天面前,换作一种语气问道:“你立过三等功?”
    张天还以为对方不信,他自豪的一拍胸脯,说道:“当然了,这种事能冒充的吗?看你们年纪还小,这样吧,你们道个歉,顺便留个名字,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另外一个男兵有一定的观察力,注意到了几个女兵刚才脸上的神色,对她们刚才“眼前一亮”的表情特别印象深刻,他上前拽了张天一把,低声劝道:“大张,我看算了,我们赶紧回吧!”
    张天转过头来正有点不明所以,却听见一个透着冰冷气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我道歉?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不知道姑奶奶最恨哪种人?就是你这种不知检点满嘴胡言乱语喜欢到处欺骗善良单纯女子的骗子——姐妹们,对付这种人,我们一贯的做法是什么?”
    “打了,最少扒掉他一层皮,让他们知道姑奶奶们不是好惹的!”众女兵极有默契的应和着,下一刻,不等几个男兵反应过来,花拳绣腿就砸了过去——不对,就张天等人的切身感受而言,用铁拳钢腿来形容才更贴切。
    张天等几个鸟兵自我感觉还是很能打的,至少在对上小鬼子的时候,没有谁犯过憷,不过这一刻,他们却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很快的就从五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兵哥哥被揍成了五个大熊猫。
    “你们几个给姑奶奶记好了,姑奶奶我叫王楚红!”
    “姑奶奶我叫……”
    王楚红一心想把事情闹大,打了人还不算,还将名号给撂下了。
    五个鸟兵挨了打,又见对方如此嚣张,气得差点没吐血。本来嘛,五个大老爷们被几个小姑娘给揍了个屁滚尿流,这事说出去就够丢脸的了。可是不忿于她们太嚣张了,张天等人商量了一下还是绝对回去搬救兵,怎么着也要把场子给找回来。张天算是有点心计的,留下一个人远远的缀着王楚红她们,其他人立刻赶回去找人。
    学兵军还仅仅是一个旅的时候,在宪兵一团还有学兵团之间就发生过斗殴事件。这事闹到欧阳云那里,受了欺负的一方本来以为小长官会为他们出气的,谁知道却被劈头盖脸的痛骂了一顿,认为他们辱没了“军人”的名号,丢了自己单位的脸。自那以后,学兵军的斗殴事件就被刻意的引向了合理化竞争,成了军队建设中的一个项目。自那以后,学兵军的基层军官们就养成了这样的性格,手下的兵们打架不要紧,但是不能打输了。当然了,毕竟是同一个战壕里的兄弟,打残了那也是绝对不行的。
    话说张天回去找到自己的班长汇报了此事,立刻就被踹了一脚。班长是重庆人,脾气火爆,当场骂道:“格老子的,几个汉子被帮小姑娘给揍了,你们居然还有脸回来求救——赶紧的,找块西瓜皮自己跳嘉陵江去吧!”
    “班座,不是兄弟们不争气,实在是那几个小护士太厉害了!班座,那小娘们走的时候还说了,要你上门给她端茶赔罪,不然她会过来向你讨个公道……”
    班长知道自己手下兵们的实力,听见这话再看看他们脸上的伤,终于相信了这几个女娃的实力,遂向排长报告。排长自然是先痛骂一顿班长,然后觉得这几个小护士不简单,遂又向连长报告。
    连长是个老广东,还是个班长的时候,曾经好几次都是骂着“丢你老母”赤膊往上冲,因此赢得一个绰号叫做“丢佬”。“丢佬”在十四旅中乃是出了名的烈性子,从来不肯吃亏的主,听了报告气得一跳三丈高。他先是劈头盖脸的将排长和班长以及张天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随即喊上几个特别能打的去医护营,发誓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几个小娘们而已,你们看着,看老子怎么让她们端茶认错!”出发前“丢佬”信誓旦旦的说道,一副吃定王楚红她们的样子。
    第861章 整风运动(中)
    没有人知道白流苏为什么忽然会下来基层部队担任主官。发生在总司令部大楼的那一场争吵,知情的人都被常根下了封口令,至于当事人,他们自然更不会出去乱说了。
    白流苏是学兵军里最知名的人物,她那略带沙哑的歌声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毫不夸张的说,学兵军里的每一个兵都是她的粉丝,这种情况下,她突然来到十四旅,自然引来了各种各样的猜测。有猜测她是来慰问演出的,当这个消息传开来的时候,十四旅的官兵们没少兴奋。比如说刘哲良,他一开始便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他看到白流苏的调令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愣了好几秒钟。
    白流苏这一次真的是蓄谋而为,她来之前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早早的就想好了解决办法。人们忘记她在华北的时候如何和欧阳云奋战在长城内外了,把她当成完全的花瓶了。现在,她要通过立威的手段来唤醒人们的记忆,最少也要让十四旅的兵们知道,她白流苏曾经是怎样的人,她!有能力当他们的旅长。
    没错,我曾经是军旅明星,也是你们总司令的未婚妻,但是现在,我是你们的旅长!
    她暂时的离开是因为遇到了刘哲良,于是顺便的就将调令交给他了。王楚红她们找到她,立刻向她汇报了刚才的事情,她闻言则笑了——天赐良机啊!她迅速作出判断,让她们赶紧去医护营那里候着,争取把事情再搞大一点,她和刘哲良等人随后就到。
    白流苏的突然降临,刘哲良是感到最尴尬的人。他倒不是在乎这个旅长的职务,而是担心白流苏能不能当好这个旅长。作为欧阳云身边曾经最亲近的人,他一直以来都是将白流苏当作“主母”一样尊敬的。白流苏毕竟太长时间没带兵了,自从她挂上明星的光环以后,带兵这方面的才能已经直接被这层光环给屏蔽掉了。在娘子云卫团那里,她这副团长好像也只挂了个名而已——她还会带兵码?况且,一个女的到一群男的这里来当老大,这本身就是大大的问题了。
    刘哲良很担心,一旦白流苏在这里出了什么事的话,他却如何向总司令交代呢?
    将调令左看右看,从调令后面的“总政治部”印戳上看出了问题,刘哲良猜测欧阳云或许还不知道这事,所以便想想个由头先度过眼前再说。王楚红等人的到来,让他眼前一亮。王楚红一找过来就和白流苏咬耳朵,他不敢猜测两个人在探讨什么机密,等他们咬完耳朵以后,他试探着说道:“旅座,她们也跟你一起过来的吗?这么多人,住宿问题可不好解决啊。我们这里的住宿条件很差的,您还是先去城里呆两天吧,我找人赶紧拾掇几间好一点的营房出来……”
    刘哲良想采取拖字诀,但是白流苏显然不吃这一套,她摆摆手说:“住宿的问题好解决,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先和医护营的姐妹们挤一挤嘛。哲良哪,现在有个问题我们必须赶紧解决一下。嗯,你随我来吧。”
    却说王楚红几个刚刚赶去医护营,还没来得及和里面的女兵们通过声气,那个老广东连长已经带着十几个鸟兵雄赳赳气昂昂的找上门来。老广东老远的就朝门口正在晾晒病号服的一个女护士嚷嚷开了:“你们院长呢,让她来见我。丢他老母,几个野丫头不得了啊,居然敢阴人——太不象话了。”
    小护士吓得够呛,赶紧的跑院长室里去回报情况,说:“陈院长,不好啦,那个‘丢佬’带人来闹事了。”
    老广东在十四旅太有名了,几乎人人都知道他的绰号,陈院长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她礼貌的对王楚红她们笑笑说道:“姑娘们你们先等一下,等我打发了那个‘丢佬’再说。”
    陈院长以为王楚红她们是因为妇科上的问题来就医的,却不知道这几个看起来很青涩的丫头却是惹祸的祖宗。王楚红她们此时的表现如果被张天等人看到,估计会气得后者吐血。因为她们此时的表情,那个无辜和纯洁哪,乍一看去就是刚出学校门的女学生嘛。
    陈院长迎出门去,“丢佬”看见她,因为有过在她手上扎针的经历,刚才还打雷似的嗓门登时弱了不少,不过气势依旧很“嚣张”:“陈院长,你们这里是不是刚来了一批小姑娘?”
    陈院长点了点头。
    肇事者确定了,“丢佬”的声气登时又壮了不少,嗓门大了一些,吼道:“陈院长,那我今天可得为手下的兵讨个公道了啊!你们这那几个丫头怎么回事?怎么可以随便阴我们的兵呢?丢他老母——你看看吧,都打成什么样了!”
    “丢佬”说完一招手,张天几个很不好意思的走上前来——被几个小女孩给打了,不管占不占理对于当兵的来说都是耻辱啦。
    陈院长一看有点懵了,她眨了眼眼睛问道:“你说他们是被我手下的人打的?”
    “丢他老母,不是打,是阴啦!”
    陈院长平时就不爽“丢他老母”这话,此时被这句话直指,她立时不爽了,清喝道:“丢佬,你丢谁老母呢?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但凡是军医,特别是那种医术比较高明的,那在兵们心目中都是有一定威信的,更别说陈院长还是个女人了。“丢佬”曾经在她面前因为“丢他老母”吃过亏,一句“丢他老母”换来屁股上多扎了两针,自那以后便有点憷她。听见这话,他立刻就尴尬了,赶紧红着脸解释:“当然是丢我自己老母了,陈院长,不过,不过这事你得给个说法。”
    “我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出去过,再说了,她们那么娇小的人,打得过这些马猴一样的汉子?‘丢佬’,你是不是想找事啊?怎么的?屁股上又痒痒了?”
    心头那股热血一旦跌落心房,“丢佬”就已经后悔为什么要带人过来了。这个陈院长可不好惹啊,扎针那技术,既可以让你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若无其事,也能让你好像被马蜂咬了一口似的欲仙欲死。想起之前那被多扎的两针,他的屁股上就麻痒痒的,两条腿登时就迈不动了。不过,身为连长,既然已经放出大话了,那要是突然回头的话,这威信势必会受到极大的打击哪!心头做了一番斗争,最后,他也只好硬起头皮冲过来了。然现在听见陈院长这话,他两边屁股再次一麻痒,这撤退的想法可就立刻变得坚决起来了。他正想以“好男不跟女斗”的理由罢战休兵,却听见一个兵叫道:“就是你们的人,我看见她们进去了!”然后就是张天的声音:“连座,她们进去了。”
    屁股上麻痒的感觉未消,“丢佬”实在有点怕陈院长,不过手下既然看见肇事者进去了,他此时再找借口开溜的话可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这个连长的威信不能有失啊,于是,他壮起声气对陈院长说道:“你听见了,我的兄弟看见她们进去了。这么的,你让她们出来吧,我的要求也不过分,让她们端茶陪个罪就成。”
    此时,陈院长算是听明白了一点道道,知道是里面那几个小女孩子将张天几个给打了。她不禁有点好奇,那几个女孩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居然能打赢五大三粗的张天他们?
    “丢佬”等人在十四旅里面是出了名的“肇事分子”,平时训练之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斗殴”,还美其名为实战练兵。张天几个都是打架能手,从来都是他们把人家打了的,陈院长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被别人打了,还被打得这么惨,这好奇心起来,又因为王楚红几人长得清秀,心中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了她们一边。她说道:“没这个道理,她们是我的病人,我正在为她们看病呢,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别影响了伤员休息!”
    陈院长是好意,不过,王楚红她们存心闹事,却是要辜负她的好意了。
    王楚红几人挑开布帘就出来了,王楚红看了“丢佬”一眼,然后看着张天问道:“怎么?你这是让你们的长官端茶赔罪来了?”然后又对其他几个女兵说道:“姐几个,准备好了,人家要端茶赔罪啦!”
    “丢佬”本来因为憷陈院长,已经有息事宁人的想法了,然听了王楚红这话,他心头一口热血上来,整个人登时爆竹一样就被点燃了。他指着王楚红骂道:“丢你老母,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打了我的人还要我给你端茶赔罪?丢你老母,你可别以为你们是女人老子就不敢揍你们!丢你老母,把老子惹毛了,老子脱光你的裤子打屁股!”
    熟悉“丢佬”的人都清楚,他为了控制自己这张嘴,免得因为嘴贱而惹是生非,平时都是“丢他老母”的。他很少骂“丢你老母”这话,而一旦他骂出这句话,那就说明他真的愤怒了,已经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了。
    “丢佬”有好几句口头禅,其中“丢他老母”是一句,再有一句就是“脱光你的裤子打屁股”了。这句话,本是他在带兵训练的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口头禅。如果王楚红她们是男兵,这句话也没什么,但现在的问题是,她们是女兵,而且是鲜嫩嫩、粉嘟嘟的小女兵,他这话一出来可就惹了大祸了——
    第862章 整风运动(下)
    为了帮助白流苏尽快的树立起威信,王楚红她们已经做好了接受各种诘难的准备,不过,现在的这一幕依旧超过了她们能够忍耐的范围。
    王楚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调戏”。也是,武林世家出身,从小就习武,家教极严,不说有没有人敢惹她,事实上,很少有机会出门的她们,是很少有机会遇到这种丑陋现象的。来到军营以后,跟着水红袖和白流苏混,这两位都是极其护短的,加上又离欧阳云很近,她们的特殊身份注定了,更加没人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丢佬”很倒霉啦,平时在军营里可以当作笑话的一些口头禅,这次可为他闯下大祸了。
    女孩子的裤子是能随便脱的吗?那是要负责任的啦。学兵军里,欧阳云算牛逼的吧?可是听他说过这种话没有?没有吧,天不怕地不怕的欧阳云都不敢做的事情,你“丢佬”居然敢做?你只是随口说说,拜托,有人相信吗?
    王楚红绝对是不信的,就是她纯真善良真的愿意相信,此时也只能选择不信啦,她们之前那番做派所为何来?多好的机会啊!
    ——小丫头先是一张脸憋得通红,然后,感觉到那几个鸟兵的眼光很不对路的在自己身上扫啊扫的,她双眼立刻泛红,指着“丢佬”哭道:“你,你耍流氓!”
    陈院长到这个时候其实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出于本能,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几个小姑娘会无缘无故的动手打人,而且能将那几个鸟兵打成那样。王楚红的一句“你耍流氓”让她如醍醐灌顶,难怪人家小姑娘会奋起反抗,感情这几个鸟兵对人家耍流氓!天哪,这是一个学兵该做的事吗?他们难道不知道学兵军在这方面抓得很严的吗?你们私下打打架去去火也就罢了,居然敢对同一个战壕里的女兵耍流氓,嗯,这种人应该严惩。
    王楚红变脸比翻书还快,瞬息之间从一个凶婆娘变成了让人怜惜的弱女子,张天等人自然以为她是演戏。张天等人憋屈啦,之前被排长、“丢佬”痛骂,已经委屈得不行了,此时见行凶者居然变成了“受害人”,他们自然以为这几个丫头是故意耍阴谋诡计呢,张天吼道:“臭丫头,现在知道哭了,之前你们打我们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天?”
    陈院长看不下去了,“丢佬”太过分啦,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女兵呢?他们难道忘记了,娘子军成立之初欧阳总司令的发言吗?
    娘子军是我们的宝贝,以后,我们都要像爱护自己的妹妹一样的疼她们、爱护她们——做男人的,如果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好,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都给我听好了,不准有人欺负她们,谁要是欺负她们,哼,老子扒了他的皮。
    陈院长说道:“‘丢佬’,你们别太过分啦。你们忘记总司令的教导了?女兵是要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来爱护的,你们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哼,‘丢佬’,我很怀疑你平时是怎么带连队的,我是不是应该向政治处反应此事啊?”
    陈院长说这话,其实还抱着打圆场,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打算,不过,且不说“丢佬”他们领会了她的苦心没有,问题是现在没机会了啊,因为白流苏和刘哲良赶到了。
    白流苏当明星也有段时日了,虽然只是唱唱歌啥的,并没有参加电视剧和电影的拍摄,不过耳染目睹,这演技也有不小的长进。王楚红她们一进娘子军就是她带的,几个小女孩的个性她是一清二楚,此时一看见王楚红正哭得梨花带雨,又有一个女兵正对她挤眉弄眼,她心领神会,走到王楚红面前关切的问道:“小红,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白流苏的知名度太高了,她一出现,张天等人就莫名的激动起来,一个个偶尔偷眼看她,有手脚不知往哪里放的感觉。
    白流苏的面容恢复以后,因为太过完美了,实在容易惹起事端,所以在很多时候,她都是照旧刀疤上脸。而这道刀疤和她那沙哑的声音一样,已经成了她的标志之一。
    刘哲良跟着白流苏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懵懂,此时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以为真是双方发生了什么矛盾,然后“丢佬”这家伙一时没管住自己的脾气,由此把事情闹大了。他赶紧上前,正要问“丢佬”怎么回事,想要从中斡旋一下,把误会解释清楚,谁知王楚红已经捂脸痛哭起来。她指了“丢佬”等人一下,哭诉道:“旅座,他们,他们耍流氓!”
    “什么?”白流苏的两道柳叶眉立刻竖了起来。
    刘哲良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再看“丢佬”等人,发现他们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好像真有这回事似的,他的脑袋登时大了。就好像他和欧阳云的关系一样,主官和自己的贴身警卫之间,关系是极为密切的,用家人来形容也不为过。别人或许为白流苏身上明星的光环所迷惑,不了解她真实的性格,曾经在她手下任过职的刘哲良却不会犯这种错误。
    欧阳云身边的几个女人性格各有特色,就没一个好惹的。顾恋云就不说了,她此刻毕竟在美国。单说潘媚人和白流苏,潘媚人属于阴谋家,而且是隐藏得极深的阴谋家,表面上看去,这个女人似乎没什么脾气,但是刘哲良知道,能不招惹她的话还是别招惹的好,因为她一旦发飙,那绝对会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白流苏的性格和潘媚人完全相反,属于炮仗脾气,一点就炸,但是炸过就没事。刘哲良一度最不憷她,因为她不记恨啊,说不定现在骂你,一个小时以后就会忘了。不过,现在,他却憷她憷得厉害,因为她明显已经被点燃了,而这颗炮仗一旦升空,将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
    白流苏眉毛一竖,脸上的刀疤一阵扭曲,一股强大的气场登时从她身上发散开去。“丢佬”等人偷偷看了一眼,立刻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刘哲良赶紧出来打圆场,他大声朝“丢佬”喝道:“‘丢佬’,怎么回事,她们说的可是真的?你一个连长,怎么可以作出这种事情来呢?”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放水,朝“丢佬”挤眉弄眼。
    “丢佬”根本没搞清楚状况,他硬着头皮力争:“没有的事啦,旅座,您瞧瞧,就这几个小丫头,她们把张天他们打成什么样了。丢他老母——旅座,这事,您得给弟兄们做主啦!”
    “丢佬”嘴巴才张开,刘哲良就意识到不妙了。哎,这个时候,闭嘴、赶紧认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啦,怎么能够还嘴呢?老兄,你还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吧?这就是狡辩啦,得,做兄弟的不是不想帮你们,实在是你们不知趣,我,我还是一边呆着去吧。
    刘哲良太了解白流苏了。果然,“丢佬”这番话才说完,白流苏就炸开了:“你们几个,过来!”
    她朝张天等人一指,那几个心怀忐忑的上前几步——他们已经意识到不妙了,白流苏身上的气场太有压迫感啦。
    “长官!”
    “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战友耍流氓?”
    “长官,我们没有啊——”
    “你的意思,她们无缘无故的就动手打你们了?”
    “也不是,我们——”
    “好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刘副旅长——”
    “旅座。”
    “我们十四旅的弟兄是不是平时精力过剩了?”
    “这个。”刘哲良苦笑——事情闹大了啊,本来以为处置一下这几个小子也就算了,不过现在看来,这被惩罚的对象似乎要扩大到全旅了。
    “传我的命令,全旅集合。”
    “旅座,等会就是晚饭时间了。”
    “我是旅长还是你是旅长?我第一天来就遇到这种事,你让我怎么想?我来这里,是想将十四旅变成全军的一个模范,是想要带领全旅弟兄挣一个荣誉称号的,但是这样的队伍,这样的素质……”白流苏说到这里煞有介事的摇摇头,“刘副旅长,你们是不是看我是个女的,觉得不服气啊?行,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去找一个排的人来,挑最能打的。楚红,你去将其他姐妹都叫进来,我们接下来举行一场比武。刘副旅长,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挑出来的人打不赢我的人,那么从明天开始,所有训练量增加一倍!”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武,不是说十四旅不行,问题是,了解白流苏性格的刘哲良,即使知道自己手下弟兄行也只能让他们不行。十四旅怎么说也是老粤系正规军出身,后来又吸收了新鲜血液,动辄在全军会操中拿前五名的,其军事素质自然毋庸置疑。然而,明白了白流苏用心的刘哲良,却如何敢与自己昔日的长官唱反调呢?不说别的,就冲着她“主母”的身份,他也要维护她的威信哪。
    于是,接下来就有了上面的那一幕,十四旅全旅官兵在第二天被召集到操场上接受白流苏的训话。
    “……我是一个女人,没错,或许,你们以后会因为觉得自己的最高长官是个女的而感到脸红。但是我现在要说的是,我现在已经为你们感到脸红了。昨天下午的那场比武大家知道了吧?堂堂一帮大老爷们,居然打不赢我的警卫排。我的警卫排可都是小姑娘啊。看来,前段时间的胜利已经让你们麻痹了,让你们不知道山有多高、海有多深了……现在我宣布,在全旅展开一次整风运动,这次整风运动的具体内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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