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程城嘴唇抿了抿没反诘什么，横田却看不下去了，这个鬼子瞪着曹碧霄道：“八格，你敢轻视吉野阁下？！”
    没想到自己很矜持的一句话会引起毛程城“忠诚部下”的敌视，曹碧霄看了看横田，又再看看毛程城，嘴角一撇露出了一丝微笑，心中想道：“如果这个毛程城真是幺娃的人，那么倒真是个人才，小鬼子桀骜不驯可不是这么好驯服的。”没理横田，他抬头找到那架鬼子侦察机，枪口抬起，准星对上，然后说道：“小毛，你可看仔细了！”
    曹碧霄和鬼子少尉居然比赛用步枪射击鬼子侦察机，陈中看不下去了，他探头喊道：“曹碧霄，不要胡闹！”
    曹碧霄没有回应，他看了看那帮距离自己只有十几米远的鬼子，换了种能够防备他们忽然发难的站姿，然后收敛心神，慢慢的抬起枪口开始专心致志的向那架侦察机瞄准。
    毛程城同样举起了枪。
    鬼子侦察机已经又一次调转了机头，他看到这一幕，登时狞笑起来。“八格！找死！”他自言自语的骂道，调整方向再次俯冲下去。
    “哒哒哒！”枪声响了——最先开枪的是鬼子侦察机。一串子弹从十几米远处向曹碧霄直扫过来，距离他还有八米左右时他终于逮住了机会，迅速的扣下了扳机。而几乎同时，毛程城也扣下了扳机。
    曹碧霄一扣下扳机立刻向右边摔去，一串子弹几乎贴着他的身子扫向毛程城，然后在距离毛程城仅仅两米处停止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击中的，但可以确定的是，鬼子航空兵已经死了。那一帮仰首望去的鬼子透过那架侦察机的驾驶舱面罩前端被子弹射穿的一个大洞望进去，看见那个航空兵胸部血红一片，脑袋也向一边歪了过去，有人欢呼道：“吉野阁下，您的枪法真是太精准了！”
    “妈的，老子打的好不好？”曹碧霄骂着，慢慢的站了起来。
    第1679章 小狼牙
    “轰隆隆！”鬼子侦察机摔在三道防线后面的沙地上变成了一团火球，毛程城认真的盯着曹碧霄看了看，说道：“看来你真是李大哥的战友。”
    曹碧霄耸耸眉从身上掏出一个急救包扔过去，命令道：“先将伤口包扎一下！”
    毛程城弯腰正要去拿，那个横田抢过去拿在手上，涎着脸对他说道：“阁下，我来我来。”
    毛程城心安理得的任由他给自己包扎，注意到曹碧霄看向自己手下的目光相当不友善，他想了想说道：“长官，有件事我有必要向您说明一下。”
    曹碧霄默默的看着他。
    “他们其实并不是纯正的日本人。”
    曹碧霄皮笑肉不笑：“杂种？”
    那一帮鬼子里面，却有人听得懂汉语，一个上等兵猛的冲过来，一边骂着：“八格，你骂谁杂种！”一边就挥枪托砸了过来。
    “哟？还敢在老子面前龇毛？”曹碧霄狞笑，左手猛的抓住枪托一拽，将那个上等兵拽过来，右手猛的伸出掐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发声：“咔嚓！”登时将那个上等兵吓得面无人色差点晕过去。
    “八格！”其他鬼子纷纷挺枪围上来，而另一边，陈中右手一挥，几十支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械探出枪口，准星牢牢的套住了这些个鬼子。
    “长官，我是认真的。他们是琉球人！”毛程城说着，冷冷环视众手下一眼，做个手势，那些鬼子愤愤的瞪视曹碧霄一眼，将枪口垂下了。
    曹碧霄一愣：“琉球人？！”
    “是！”毛程城说道：“他们都是我暗中发展起来的‘小狼牙’的队员。”
    “小狼牙？！”曹碧霄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他双手一松，那个上等兵跌了个后屁墩，赶紧手脚并用朝后面挪了几步，然后狼狈的爬了起来。
    毛程城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说道：“不瞒长官，回来学兵军成为狼牙是我的梦想。而在这之前，我想先组建一个‘小狼牙’，好找机会杀回来！”
    感觉到了毛程城说这番话时眼中的热力，曹碧霄挥挥手道：“这些话有机会再说吧，现在先撤。为了确保你和你部下的安全，先缴械吧！”
    “好！”毛程城很爽快的将枪交了出来，而他一声令下，那些鬼子也纷纷将枪扔在了地上。
    让他们缴枪也是种试探。对他们的配合很满意，曹碧霄挥手道：“别扔在地上，将枪栓给我就行。”然后将所有枪栓还有手枪都收拢起来，他带着他们回去一道防线后面。
    过了一道防线那道坎，守军的阵形登时完全暴露在毛程城等人面前。看到那些黄发碧眼隆鼻的法国人，毛程城在内，所有鬼子皆一脸诧异。此前的攻防战，法国人的表现实在太差，乃至于战斗到现在，日本人只以为对手仅有学兵军。
    十几个鬼子的出现，同样让法国人感到惊诧。埃蒙斯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手下官兵更是一头雾水。眼见有法兵将枪口瞄准过来，曹碧霄赶紧用法语说道：“不要开枪，自己人！”然后他走到陈中身边，三言两语向他说明了情况。
    毛程城的身份得到确认，陈中便不敢耽误他向总司令汇报紧急情报了，立刻出主意让曹碧霄带他们去找毛向南借车去金边，然后他再通知总司令部让他们派人去金边接人。最后，他说道：“要是这些鬼子真是琉球人的话，倒是可以收留。你先将他们一并带走，我会向总司令部汇报这一情况的。具体如何做，还要请总司令定夺。”
    曹碧霄向手下教导团小队的一个上士交接了指挥权，又和埃蒙斯打声招呼，便带着毛程城等人去找毛向南去了。
    一个小时以后，毛向南派了两辆车一个班的学兵护送他们去金边。
    曹碧霄等人才刚刚离开岸防阵地，山田定义再次下达了进攻命令。
    利用望远镜将海滩上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在目睹曹碧霄这个学兵和吉野那帮叛逆将侦察机击落之后，山田和小野末次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小野分析情况，认为学兵军对皇军恨之入骨，即使吉野等人是诚心投降，肯定也不会得到那么友善的对待。而现在之所以会出现这一幕，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吉野程城或者其手下里面早就有人和学兵军暗通款曲。他立刻就让自己的参谋长调查吉野以及那帮叛变士兵的资料，发现那些叛逃士兵无一例外的都是冲绳籍以后，心中一寒，算是明白了真相。他对山田说道：“八格，这些琉球猪都被帝国征服两百年了，居然还心向支那，真是不可饶恕！”
    历史上琉球自成王国，曾是中国的藩属，而且属于比较忠诚的那种。然而由于清王朝的昏庸无能，最终却被日本吞并。
    山田想到一种可能，恶狠狠的说道：“陆战队中冲绳籍的官兵为数不少，必须歼灭这些混蛋。不然的话恐会酿成大乱！”
    小野深以为然，山田立刻致电冈田春胜，让他派出两个大队的航空兵追杀叛逃士兵。
    两个大队的鬼子航空兵很快就飞临战场，不过此时吉野一行已经失去了踪迹。
    “跑了？！八格！小野君，我以为，哪怕是为了追剿吉野等叛逆，也有必要立刻发动登陆战！很明显，支那人将他们藏到头顿市区某个地方了，这样，让航空兵配合陆战队进攻。支那人的炮兵也就一个团，只要我们的攻击速度够快，他们未必能够发挥决定性的作用。有正在搜索吉野部的战机死死顶住支那炮兵，我再命令冈田将剩余战机起飞，全部装载重磅航空炸弹，支那炮兵的覆灭将是迟早的事情。届时，支那人就没有能够和我们抗衡的力量了。”
    山田急红眼了，小野何尝不是？头脑一热，他没有深想便同意了山田的作战计划。
    此刻，所谓的海陆空协同作战演练被他们不知道抛到哪个角落去了。
    大批鬼子战机飞临战场，陈中眼睛眯起，咧嘴笑着对埃蒙斯说道：“小鬼子应该察觉到什么了，只是晚了。将军，让你的手下千万藏好，我敢肯定，接下来鬼子不会进行炮火预备就会发动登陆战。”
    用沙子隐藏行迹是陈中扑进浮沙中才产生的想法。鬼子之前的轰炸和炮击太猛烈了，这片海滩被他们犁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和沙漠没什么两样。
    倒不是山田和小野大意，实在是陈中他们这一着变招太出乎人预料了。望远镜所能覆盖的视野，一片翻开的沙土，他们万万想不到守军大部不仅躲过了之前空前猛烈的轰炸和炮击，而且还潜进到了岸防阵地的最前沿。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此时正是正午，太阳当头照下，沙子的温度相当高，山田和小野站在甲板上都热得冒汗，自然想不到守军居然会藏在热烘烘的沙子里。
    第1680章 小野自戕
    第一批升空的鬼子战机扩大了搜索范围，毛程城那十几个人还有守军炮兵成了他们最关注的目标，他们一次次从守军藏身的岸防前沿阵地上掠过，没有人注意到那些浮沙里的玄机。
    残余的小野旅团的陆战队鬼子再次开始了登陆战，第一批鬼子上岸以后，立刻就开始了冲锋。大约一个大队的鬼子，在一个大队长的吆喝下很快就冲到了陈中等人面前。
    鬼子开始冲锋的时候，陈中和手下的学兵纹丝不动，一个个好像沙雕一样。埃蒙斯有些紧张，他不时的舔一下干裂的嘴唇看一眼陈中，见陈中面色无丝毫改变，便强压心头的不安，朝手下做出不许开枪的手势。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眼看着鬼子就要冲过代表第一道防线的那道沙坎了，不少法兵难忍心头紧张，都开始蠕动起来。陈中感觉到了这一点，回头看了一眼，猛的咬牙先喊“打”，再喊：“冲啊！”从沙坑里爬起来，右手一举扣动扳机击倒了当前的一个鬼子。
    “滴滴答！”冲锋号立刻吹响了，“哒哒哒——呯呯……轰隆隆！”枪声和爆炸声立刻响了起来。一个团的学兵几乎在冲锋号吹响的同时全部发起了冲锋，一个团的法兵比学兵们晚了大约十秒钟左右，也跟着发起了冲锋。
    鬼子毫无防备，居前的瞪视倒下一大片。
    那艘指挥艇上，山田和小野听到枪声心中便是一紧，刚刚放下望远镜的他们立刻再次举起望远镜看过去，看到成排的守军从沙土里站了起来并开始了反冲锋，小野当时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山田的反应比他还不甘——陆战队就剩两个大队了，这和学兵军对上的肯定是一个也活不了了，而另外一个也已经开始下船涉水登陆了，此时就是下达撤退命令，估计能够活着回来的也不会超过一个中队。“八格！这些学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快，让酒井他们回来——”山田撕心裂肺的喊道，嗓子瞬间就沙哑了。
    战斗毫无悬念，两个大队的鬼子，除了见机得快立刻登船逃跑的四百余人，其他人尽数被歼。
    战斗只进行了二十分钟左右，等鬼子航空兵参战的时候，海滩上已经没有几个活着的鬼子了。“吁——哒哒哒——”鬼子战机开始投弹和扫射了，浑身是血的陈中抬头一看，猛的转身下了一个他从来没有下过的命令：“兄弟们，逃啊！”
    这一战对于参战的法国人而言，简直梦幻。便是埃蒙斯也没想到，仗居然还可以这样打——放烟雾弹，穿过炮火封锁，潜伏，伏击——不亲身经历的话，他自认为自己是无法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的。不，疯狂不足以准确形容，应该是别出心裁。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法国人最大的收获是，原来日军并不是传闻中那么强大啊！难道不是吗？一通排枪打过去便倒下一大片；都说日军拼刺技术相当了得，可似乎言过其实嘛，要知道我们可是第一次上战场，不少人刺出枪刺的时候小腿肚子还打抖呢！可真正拼杀下来，好像还是我们法国人胜率更高哦。
    当日机开始投入战斗的时候，法国人又有了新的发现。这一发现和学兵军有关——经过前番的并肩作战，法国人本来以为学兵军能打敢拼命几乎不知道死亡为何物，然而当学兵们开始胜利大逃亡时，他们才发现，原来学兵军逃跑和打仗同样精通——这些中国人看似莽撞，实际上却比鬼还精，这从双方倒在炮击和轰炸中的人数比就能够看出来。
    “一场神奇的战斗！”事后的总结会上，埃蒙斯如此总结。
    守军的损失其实不低，不过因为大多数的伤亡都是日舰炮还有日机造成的，所以法国人谈起这一仗的时候往往会刻意遗漏这一点，而重点讲叙他们是如何和鬼子地面部队进行战斗的。
    守军先后投入四个团又一个炮团，炮团来了个通五分钟急速射就从战场上消失了，所以可以忽略不计——法国人的说法。伤亡情况，法军一千五百余人，学兵军一千两百余人。
    日军呢？先后投入五千人，最终只有四百余人逃离战场，更损失了十一架战机和将近十艘冲锋舟。
    “冲鹰号”航母第二波放飞的战机加入战场有点迟，而因为毛向南的炮团并没有现身，最终，恼羞成怒的鬼子航空兵将携带的重磅炸弹皆扔进了头顿市区，将规模不大的头顿市几乎夷为了平地。
    第二波放飞的战机从头上掠过向“冲鹰号”航母停泊海域飞去，脸色早就白削的山田对小野说道：“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然后默默的将指挥刀抽了出来。
    同样脸色白削的小野转头看着他，满嘴苦涩。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断定岸防阵地再无守军了，可是尴尬的是，他们也失去了再次发动登陆战的能力。五千的皇军哪，现在居然就剩下五百人不到，这已经算得上是一次完败了——小野想着，觉得眼角有湿润的感觉，赶紧伸手抹去了。
    留意到了山田的举动，小野心中的酸涩感太重，咬咬牙忽然伸手夺过了他手里的指挥刀，然后定定的看着他道：“山田君，海陆空协同作战并不是件易事，请继续加油吧。”说完左手握住刀刃，双手一翻腕将刀尖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山田大惊失色，惊呼道：“小野君！”冲上一步将他抱住了。
    小野看着他道：“请让我以一个武士的死法死去吧！”
    小野很明智。这一仗打成现在这样，又出了吉野部集体叛逃的事情，总司令部肯定要追究责任。虽然细究起来是山田的责任，可死的都是他小野旅团的人，而且他可没有小泉那样的后台，那么，这口黑锅他是背定了。
    山田一怔，松手。
    小野朝甲板上坐去，眉毛嘴角一阵抽动，脸上凝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咬牙朝东方盘腿坐好，忽然大吼一声：“天皇陛下，小野末次向您效忠了！”双手用力，愣是在腹部切出了一个十字。“山田君，继——续——”他费力的说着，有血从他的嘴角沁出，话没说完直瞪着眼睛缓缓栽倒在了甲板上。
    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山田手脚冰凉，忽然呆若木鸡。而在他四周，一众鬼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小野，一个个脸色苍白浑无血色。
    第1681章 指导
    时间回到九天前，新加坡，小泉敏一郎在相马正文的陪同下带着大约一个小队的鬼子走进了一座军营。军营内，大约千余鬼子正在做着各项训练。小泉和相马一行人缓缓从各个训练场所看过去，最终在格斗训练场边上停了下来。
    在格斗训练场边上站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小泉和相马低语了几句，后者又向负责的一个少佐讲了几句，那个少佐立刻上前几步道：“停下，全体集合！”
    分把钟左右，百余个鬼子便完成了集合。少佐环视众人一眼，道：“诸君，你们应该看出站在我身后的是哪位长官了吧！没错，就是缔造了我们雄风前身大白鲨三栖特种部队的小泉少将还有我们雄风的现役指挥官相马少将！”说完，他转身，忽然大声吼道：“敬礼！”
    众鬼子立刻毕恭毕敬的敬礼。
    “下面，请小泉少将训诫！”
    小泉上前一步，首先朝众鬼子敬了记军礼，然后说道：“诸君训练很刻苦，我很欣慰。不过——”说着摇摇头，忽然吼道：“这还远远不够！因为你们的对手可不是一般的部队——帝国之雄风，组建的目的是什么？”
    众鬼子立刻齐声答：“战胜狼牙！”
    小泉冷笑：“原来你们还记得？真没想到，连续惨败三次，你们还能喊得这么大声。我是该夸赞你们勇气可嘉呢还是该嘲笑你们不知廉耻呢？”冷冷的说完这番话，他环视众人，眼神相当只犀利。
    感觉到他目光中的锐刺，众鬼子虽然站得笔直，眼神却变得飘忽起来。
    小泉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了？这是表示你们还知道廉耻吗？”
    少佐站在最前方，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对他的语意领会得格外清楚，咬牙和他对视着，忽然喊道：“报告！耻辱不敢忘，但是卑职以为，我们现在更需要勇气！”
    “勇气何来？”
    “总结总结再总结！”
    “勇气何用？”
    “战胜狼牙！”
    “凭仗呢？”
    “训练训练再训练！”
    少佐回答时声音山响，小泉却渐渐地额失去了耐心，他不屑道：“就这种程度程度的训练吗？安田渐次！”
    “嗨！”相马的身后，一个大尉大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