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老都金，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小老儿乃是伏部的一名长老，手下有几百号人马。”
“我来问你，你是从何得知，我是药师王佛化身的？”
“大家都那么说。不过最初，好像是从您身边的人传出来的。他们自称是佛门的三十六护法。”
这倒是跟郭业猜想的差不多，他又问道：“那你又是为何加入佛门？”
“佛法无边，普渡众生！弟子有幸得闻佛门无上妙法，自当皈依。”
“那其他人也是如此？”
“呃……想来都差不多！”
郭业当然知道他没说实话，佛门所谓的无上妙法，可不是什么真实法力，而是经文！
听和尚念经能听出这么多真实信徒？哄鬼去吧！
他冷笑道：“老都金，你知道我是谁？”
“药师王菩萨的在世化身。”
“知道就好。那欺瞒佛祖的下场是什么，你又知道不知道？”
“佛祖大慈大悲，难道还会惩罚弟子？”
“惩罚说不上，但你以后要是什么事求到了佛祖头上，嘿嘿……”
“怎样？”
“一概不允！”
老都金脸色大变，道：“弟子……弟子委实不知呀。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老儿这一次吧。”
“原谅？可以。但你得跟我说实话，到底为什么这么多人皈依了佛门？”
“其实是这么回事！地狱中的魔鬼出来了，凡是被他盯上的，都得了鬼面疮。”
郭业冷哼一声，道：“你还是没说实话！这个消息一个多月以前就有人到处散布了。但是那时候可没有多少人改信佛门。”
“佛爷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之前都是一些传言，但是除了极其各别的部落，都没有实证。所以呢，大家都将信将疑。但是现在，很多人得了鬼面疮，大家能不急吗？”
“你说啥？”
“总共有近千人得了鬼面疮，直弄得人心惶惶，深恐哪天自己也被魔鬼盯上。正在这时候，您身边的三十六护法宣称，您乃是药师王佛，有独门秘法可以克制鬼面疮。”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他们还说，要克制鬼面疮，您花的代价极大，因此仅仅少数人能够得救。所以，不少人就和小老儿一样，皈依了佛门。”
郭业沉声道：“你们是觉得，身为佛子，肯定与佛祖更为亲近，所以会优先得到救治？”
“正是如此！弟子不是之前对你您故意欺瞒，只是怕说出了真相，被您认为不诚心敬佛，丧失被救治的机会。”
“不对……还是不对……”郭业摇了摇头，道：“即便如此，这皈依的人也太多了一点。魔鬼又鼻无眼，大家避开这一千人不就行了？”
“问题是没法避呀！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有亲戚朋友得了鬼面疮，大家难道还能真的把他们都抛到荒郊野外自生自灭？”
“你说什么？”
“所有的部落都有人得鬼面疮，避无可避！”
郭业心中暗想，天花是传染病，按说只可能是传染临近的人。自然传播怎么可能分布得那么均匀？
难道说是……人为？
他当即脸色大变，翻身上马，冲入了大营。
一步入青庐之内，郭业就怒声道：“萧丹，你给我出来！”
第1907章 真相大白
萧丹当即就迎了出来，道：“夫君可是看到妾身谋划的成果了？怎么样？大功告成了吧！现在这种情况，契丹怎么可能发兵攻唐？您准备怎么奖励人家？”
郭业面色阴沉似水，道：“我来问你，鬼面疮的事情可是跟你有关？”
“那是自然。您不知道吧？我让哥哥他们，偷偷把以前得了鬼面疮族人用过的衣服，毯子等东西到处散布。才有了这么大的成果。”
“你干的好事！”郭业抡起巴掌，就要往萧丹的脸上扇去。不过，望着那如花的娇颜，他还真下不去手，最终改扇为抚，道：“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散布天花病毒，让契丹无法出兵，这么简单的主意，郭业怎么可能想不出来？
但是，这么干实在是太缺德了，他还真下不去手。没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被自己的枕边人给代劳了。
萧丹道：“夫君，你生气了？”
“生气！我当然生气了！”郭业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秀外慧中，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没想到，我完全错了！原来你是一个是非不分，心如蛇蝎的女人！”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知不知道，鬼面疮的传播，很难控制。它杀的很可能全是无辜之人！可能是白头老翁，可能是三岁顽童，也可能是妙龄少女，面对这些人，你就下得去手？”
萧丹眼圈泛红，泪珠滚滚而下，带着哭腔道：“他们无辜？我部落那些人就不无辜了？我那老父亲死了，与我的玩得好的姐妹们死了，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也死了！这些人难道就是该死之人？”
“那怎么能一样？你那部落之人得鬼面疮是天灾，而现在这一千多人却是人祸！”
萧丹大吼道：“你怎么知道，我部落的鬼面疮不是人为？”
“啥？”郭业心神剧震，道：“你的意思是……”
“是大巫师哲思乌干的。”苏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萧丹的旁边，替她轻声作答。
“你说的都是真的？”
“哼！”萧丹背过身去，道：“我是个心如毒蝎的女人，你能信我的话？还是把我打死算了。”
郭业面色尴尬，道：“不好意思，之前你又没说。我哪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苏支一跺脚，道：“你还说！看把丹姐姐气成什么样了！”
郭业这才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解释，而是道歉。
他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是个混球！你要是不解恨的话，骂我几句。要不……打我两下？”
他抓起萧丹的小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招呼，道；“让你不相信自己的娘子！让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你口无遮拦！”
“行了，行了！”萧丹叹了口气，道：“其实你说的也没错，这些人无辜枉死，全是妾身之过。要说我心地不好，我也承认。只是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这样的话，我就根本没办法给族人报仇。”
郭业道：“你散布鬼面疮的真正目的，是杀了哲思乌？”
“正是！”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说。”
“一切，都要从我被送到神庙说起……”
想当初，萧丹艳名远播，给自己和部落都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不得已，他的父亲耶律果，就把她送入了神庙，请大巫师代为照顾。
可是上山之后不久，耶律果就得了鬼面疮，辞别人事。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当时萧丹尽管心中悲痛，却也不疑有他。直到有一天，哲思乌身边的童子阿保金，把真相对她倾囊相告。
原来，窟哥看上了萧丹，却无法解决她部落面对的危机，于是就求到了大巫师的身上。
人家哲思乌的办法也很简单，解决不了部落的危机，把部落解决了不就行了？
于是乎，就让阿保金把得了鬼面疮之人用过的毯子，放入了耶律果的房间之内，没多久，老人家就染病而亡。
这还没完，他还派阿保金潜入萧丹的部落之内，散布天花病人用过的物品，欲把她的整个部落，完全毁灭。
郭业道；“你又是如何确定阿保金所言是真……算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这事就是真的！”
他忽然想起来，想当初，初次与耶律阿信上山的时候，阿保金第一次通禀，老家伙就避而不见！
当时哲思乌对此事的解释是，耶律阿信被魔鬼盯上了，恐怕会祸害到旁人。
当时郭业认为既然是大巫师，那肯定是有点神异之处。就算真的看出点什么来，也完全不足为怪。
想在想来，当初还真是被欺骗了。
那分明是老家伙怕自己被传染上，才说的推脱之言！
萧丹道：“我不知道您是如何判断的，但是当时，阿保金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暗中偷听他和大巫师的谈话。哲死乌亲口承认，总做不了假。”
郭业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他没染上鬼面疮？”
“他给妾身详细解释了人为什么会得鬼面疮，这完全是人互相传染而来，与鬼神无关。他还告诉我，人只要得过一次鬼面疮之后，就再也不会得了。而他，就是小时候就生过鬼面疮而侥幸未死。”
郭业点了点头，道：“这个阿保金虽然害死了不少人，但那都是被哲思乌逼的，他本质上还算是个好人。”
“好人？”萧丹轻笑一声，道：“他算什么好人了？他之所以跟妾身说这个，真正的目的，是劝我跟他私奔！哈哈，真的好笑，我能嫁给他？”
“那后来呢？”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我一个弱女子能拿至高无上的大巫师有什么办法？后来的事情，您基本都知道了，我暗中联络苏支，想避居奚族。后来，您的到来，才给了我报仇的希望！”
“我？为什么是我？”
“因为您有克制鬼面疮的方法。妾身可不会相信什么药师王佛的鬼话，克制鬼面疮，实际上您丝毫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对不对？”
被人揭穿了谎言，郭业的脸上也有些讪讪的，道：“你猜对了，基本上就是这样。”
“那就好办了。我让哥哥他们到处散布鬼面疮，弄得草原上人心惶惶。而大巫师却对这致命的疾病束手无策。这个时候您来了，一举把鬼面疮克制住。”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到了那时候，整个契丹就会变为佛国，您就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药师王佛。而哲思乌是谁？谁在乎？您随口下一道命令，就会有人把哲思乌的脑袋献上！”
郭业点了点头，道：“你想的倒是挺好，不过……不好意思，我恐怕不能让你如愿！克制鬼面疮的方法，我现在还真不想交出来！”
萧丹脸色大变，道：“为什么？难道因为我们契丹人曾经要攻打大唐，您怀恨在心？”
郭业苦笑道：“那怎么可能？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
“那您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是……”
第1908章 又一个真相
“因为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郭业道：“克制鬼面疮的办法其实非常简单，如同一层窗户纸一样，一点就透！但是，我把这个办法公布之后的后果，却未必如你想的那样。”
苏支道：“不可能吧。我和姐姐讨论过很多次了。只要您把克制鬼面疮的办法交出来，势必会人人敬仰，风头一时无两！药师王佛的名号，响彻草原！”
郭业摇了摇头，道：“或许是吧。不过只要哲思乌还在，一切就未必如咱们所愿。对于草原来讲，我不过是个突然而来的外人，而哲思乌却积威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