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书雪在心中比了个“v”字,应道:“甥儿领旨。”
    康熙微楞,问:“朕怎么觉得你挺愿意呀,这不是什么美差吧?”
    “皇舅,古往今来哪个画师能有如此荣幸画到这么多优秀的皇子?这可不就是件美差吗?”书雪毫不避讳的大拍龙臀。
    “堂堂和硕格格、简亲王府的嫡福晋竟然以画师自居,也不怕雅尔江阿和你算账。”康熙嘴上笑骂,心中却满是骄傲。
    雅尔江阿本来是骑马上朝的,出宫后见书雪上了马车,想了一想也跟了上去。
    书雪佯装没有看到,坐在雅尔江阿对面闭目养神。
    雅尔江阿看到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的福晋,心情压抑,半晌才说:“你已经是爷的福晋了,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书雪微睁双目,轻蔑地扫了挂名丈夫一眼,回道:“爷,奴婢正在想当初嫁给哪位阿哥更好呢?”
    书雪现在也算是有些清穿女的光环了,虽然不能红杏出墙,但准你雅尔江阿左拥右抱就不许老娘精神出轨不成?书雪说的毫无心理负担。
    “你——”雅尔江阿平熄了一下心中的火气,轻声说:“福晋,你难道就只能和我这样说话吗?”
    书雪笑着打量了雅尔江阿一眼,反问道:“爷想让奴婢怎么和您说话?”
    “你的闺名是‘书雪‘?”雅尔江阿决定曲线救国。
    “爷以前不知道吗?”书雪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呃——”雅尔江阿感到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成婚一月还不知道自己福晋的名字,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到了王府,雅尔江阿落荒而逃,书雪盯着他的背影,冷笑不已。
    “你吩咐乌管事,让他准备几篓螃蟹送来,我明天要用。”一进正房,书雪便吩咐侍墨。
    “主子,您这是要——”
    “笔墨伺候,我要给几位福晋下帖子,请她们明日过府赏菊。”
    “是”侍墨不再多问,出去找人传讯去了。
    抱琴看着自家主子,试探着劝道:“主子,您和王爷——?”
    书雪叹了口气,自己的身份已经落定,就这样吧。
    第二天,王府上下清扫一新,刚过巳时,各府福晋便陆续赴约来了。
    来的最早的是五福晋和十四福晋,互相见了礼,书雪便自责道:“是我的不是,竟忽略了你有身孕,这螃蟹性凉,也不是适合你吃的。”
    “我这些日子为了养胎,一直闷在府里,要不是沾姐姐的光还出不来呢,姐姐可不要赶我。”琼琳前两天刚刚查出两个月的身孕,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司棋,你亲自照应十四福晋,若有闪失,我饶得你,十四爷也饶不得你!”话虽这样说,书雪的脸上却挂着调侃的笑容。
    “姐姐,你再这样,我可不依了。”琼琳娇嗔道。
    将二人让进客厅,侍墨来报“大福晋到了”书雪忙又迎了出去。
    琼琳和五福晋诧异不已:要知道以往皇家有聚会,大阿哥为了摆长兄的谱儿,可都是让妻子最后到的,有时太子妃都赶在大福晋前头,今天这是怎么了?
    殊不知大福晋是有苦衷的,她和书雪一般是继福晋,但她的底气就要比书雪差远了:书雪出身满洲正黄旗,是伯爵府的和硕格格,父兄皆为当朝显贵:再看自己,也是正黄旗,呃,汉军的,父亲也是将官,嗯,总兵。就算是有个五品官父亲的五福晋,也比自己体面的多,谁让人家有个好姓—他他拉呢?
    昨天接到简王府的请帖,大福晋就有些郁闷,今天早起,她像往常一样想晚些赴宴,不料大阿哥下朝回来后看到自己还没出发,眼睛当即就瞪得像铜铃一样,质问道:“简王府不是邀请你过府赏菊吗?你怎么还不走?”
    张佳氏一愣,回了句:“天色还早,过些时候再去也不迟。”不知是不是被鬼摸了头,又添了一句:“何况奴婢是长嫂,得有些气势。”
    她这话要搁以往说,大阿哥没准儿得夸她几句,赞一声“夫妻同心,同仇敌忾”,可当对象不是那些讨人厌的弟弟,而是对自己恭敬有加有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书雪时,这一套便行不通了。(大阿哥这是被几个弟弟大婚时先尊嫡后敬长的惯例整疯狂了,见到一位敬自己甚于太子的亲王福晋,能不念念不忘吗?)
    听了妻子的话,大阿哥大发雷霆:“简王福晋对爷一向恭敬,怎么能和那些混——”好在直王并不是真的一根筋,硬生生的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爷,奴婢这就动身”张佳氏被大阿哥咬牙切齿的样子吓住了,加上害怕丈夫祸从口出,忙忙答应着出门了。
    以上就是大福晋早早光临简亲王府的真相。书雪也不多说,上前见礼后以“嫂”呼之,张佳氏原来的气恨瞬间转变为羞愧,亲切地拉着书雪说起话来。
    午时未至,人便会齐了,书雪征得太子妃同意,便吩咐抱琴“准备开宴”
    ☆、三十二、天涯同命俱相逢
    三十二、天涯同命俱相逢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王府花园,安总管家的已经带众丫鬟仆妇候在暖阁了,见书雪进来,忙上前请示:“福晋,螃蟹都做好了,这就上吗?”
    “先上些小点心来,把我酿的菊花酒烫一下,不要太热,我刚才吩咐做的药膳也给十四福晋备好,让你们多预备的那两篓散给太子妃与福晋们带来的人,入画亲自去看着,不要怠慢了他们。”书雪吩咐。
    “是”安总管家的和入画齐齐答应。
    “弟妹真是面面俱到啊,嫂子自愧不如”太子妃笑着说。
    “太子妃过奖了”书雪奉承道:“太子妃总领毓庆宫宫务从未出错,太后与妃母们没有不赞的,您这么说不是寒碜奴婢吗?”
    一席话说得太子妃与众福晋都笑了。太子妃摇了摇头,叹息道:“弟妹,咱们是妯娌,还是亲戚,我也就不外道了,嫂子要不是长你十岁,哪有你处事周全?”
    想起太子妃在宫里的那些糟心事,众人不禁生起些同情之心,可再联系到自己,同情就转变成同病相怜了。
    “福晋,点心呈上来了。”抱琴的话打破了几位大妻之间的沉默。书雪忙理了一下情绪,笑着让众人说:“快请太子妃和几位嫂子、弟妹尝尝,这些栗子糕、绿豆糕和各色花糕都是我亲手做的,几位好歹赏我些脸面。”
    十四福晋笑道:“姐姐的手艺最好,几位嫂嫂试试就知道了。”
    众人开始动箸,书雪亲自搛了糕点奉给太子妃、大福晋和三福晋。除了太子妃坐着道谢,两位福晋皆起身谦让,口称“不敢”。
    五福晋边吃边赞:“嫂子好手艺,我向您取个巧,您把方子给我,我拿去孝敬太后,她老人家知道是您的手笔,一准夸我懂事,责怪您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敢让她知道。”
    福晋们俱是大笑,三福晋笑侃道:“合着你是要踩着弟妹卖好啊,快给嫂子好处,我一准儿不揭你的底。”
    “弟妹,你这叫好心没好报啊,巴巴的拿出好东西招待她们,却赚了个受人要挟的下场,嫂子替你不值啊。”太子妃也来凑趣。
    其实往宫里送与吃食有关的东西是很忌讳的,几个福晋也不过是玩笑罢了。
    说笑了一阵,众人开始吃蟹赏菊,书雪也提起了此次设宴的目的。
    “太子妃——”
    “叫我二嫂。都是一家子,这么客套干什么?”太子妃打断书雪。
    “是,二嫂”书雪从善如流,“昨天我进宫给汗阿玛作画的事您应该知道了吧。”
    不等太子妃答话,十福晋便抢先说:“我们爷还起头让嫂子给他也画呢!听说闹到最后都要一人一张了。”
    太子妃深知这位蒙古福晋的直爽脾性,因此也不以为忤,接话道:“我也听太子爷说了,让他们兄弟一闹,你可有的忙了。”
    “嫂子,我的意思是若几位嫂子、弟妹不嫌弃我技拙,我想着给大家都画一幅。”书雪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谁不知道弟妹是丹青妙手啊,我们求还求不来呢!”太子妃十分高兴。
    “嫂子,你说的可是真的,昨天我们爷还向我炫耀呢,这下好了,我看他得意。”十福晋有些等不及了。
    “你安分些,听嫂子说。”九福晋拉着十福晋劝道。
    “嫂子,这有些不妥吧。”七福晋和十二福晋都有些疑虑。
    书雪很喜欢十福晋的个性,夸赞道:“十弟妹说的对,‘阴阳,阴阳’先有阴后有阳,没咱们女人哪来的男人,就准给他们做苦力还不准咱们也张杨一回?”
    “嫂子说的对,咱们女人哪里就不如他们男人了,给他们操持家务不算,还要看他们的脸色不成?”
    其实书雪在发表了一通“女尊论”后就后悔了,这不是表现自己的异端吗?不过现在她放心了,不是还有一位“女权急先锋“八福晋吗,有这位在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四福晋笑着对书雪说:“嫂子,没看出来,你这么文静竟然和八弟妹是同道中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四福晋的独子弘晖今年六月刚刚因伤寒过世了,四福晋难得露出了笑容。
    想到这一出,书雪心中就恨恨的,“最重规矩的四贝勒?”呸!神马玩意和小老婆一个接一个接的生,就给嫡妻留了一个儿子,这是什么?活脱脱就是宠妾灭妻的典型。弘晖的死要是和他那个宠妾‘李氏’无关,书雪敢割下脑袋给他当球踢。
    解释一下,书雪怨念如此之大也是有原因的,前世看清穿文,她最萌“弘晖”和“小十八”对没有保护好弘晖的四四,书雪自然有些迁怒。
    扯远了,书雪见无人出言反对,便当即拍板:“事情就这样定了。”
    八福晋很高兴,对几个妯娌说:“咱们今天不虚此行啊,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书雪一笑,给八福晋打预防针:“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呢,我的点心螃蟹可不是白吃的,这菊花嘛,自然也不是白赏的。”
    “嫂子还要钱不成?”十福晋最实诚,首先提出疑问。
    书雪笑得花枝乱颤,指着十福晋对九福晋说:“可见十爷和九爷关系好,十弟妹都知道黄白之物有用了。”
    想到那位有名的揽财阿哥,几人又是一阵大笑。
    “嫂子,可别说了,我也劝过爷几遭,可他非但不听,还恼我多事,我也就不好多说了。”九福晋对自己丈夫也颇为头痛。
    书雪知道,九阿哥可是八爷党的小金库,他的物质基础加上十阿哥的人脉资源构成八爷党的中坚力量,要劝九阿哥不敛财,那和让公鸡不打鸣没什么区别。
    “弟妹,嫂子多句嘴你别多心,太史公都说市殖是天下之首呢,没有商贾流通货物就如同人身上的血液不流动一样,咱们北边的人见不到南边的玩意儿,同样南边的人也得不了北边的东西,远的不说,你身上的衣服不就是江宁织造府的皇商进来的吗?”书雪换个角度开解九福晋。
    “嫂子,你虽然说得有理,可这士农工商,商居最末啊?”九福晋依然想不开,其他几个福晋也点头附和。
    “你别忘了,九爷还是皇子呢,皇子是不在四民之列的,几位爷哪个不上朝站班做‘士’的活?反正都是自降身份,皇子是降一等做士还是降四等做商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
    众人皆笑“言之有理”
    又闲聊了一会,太子妃与众福晋便都起身告辞了,书雪亲送至府门外,目送众人的车驾离去后,方返身回了王府。
    见书雪回来,侍墨上前说:“主子,王爷回来了,在正院等着您呢。”
    书雪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口吩咐道,“让他们把院子清理干净。”
    “是”侍墨应了。
    一进正房,书雪果然见雅尔江阿等在了前厅。
    ☆、三十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三十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爷!”书雪招呼道。
    雅尔江阿回头看了书雪一眼,问道:“太子妃和众位福晋都回去了?”
    “嗯”
    “原以为福晋不食人间烟火,想不到也热衷于这些交际应酬啊。”雅尔江阿没话找话。
    书雪自然不会说自己另有所图,平声道:“爷,奴婢是世俗之人,自然要行世俗之事,宴请众福晋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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