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如意都觉得江夏王这快意是快意了,罪过还不叫御史们骂成狗啊,想到江夏王暴怒的原因顿时大惊失色地问道,“说了是因为什么没有?!”这这这,可千万别牵连出如眉。
    要不然,如眉就只能去跳井了!
    “说了……”这小厮目光游弋了一下。
    “为了什么?!”
    “这……”这小厮更为难了,仰头眼泪都要出来。
    “说!”这时候还敢跟世子妃装白莲花,回头就送他去扫茅房,如意心中大恨,拍桌恨道。
    “魏国公大人……频繁与江夏王世子妃在外来往相处……”这个太不好听了,魏国公大人正是壮年英俊的时候,韦氏女却也是貌美如花的青春年华,这个频频在外暗中走动,没事儿关上门“密谈”,谁都得不纯洁地想一想原因不是?
    巧得很,江夏王就不知从谁的嘴里知道了这么个情况了。这个时候还能忍住了那真是死人,因此一股火儿起来,把个罪恶无耻的魏国公给烧了。
    “啊?”这剧本儿不对啊,如意半晌没回神儿。
    “算他是个聪明人!”楚离听见这么离谱的话,冷笑了一声。
    “江夏王能寻了这么一个借口,就是与咱们王府示好了。”如眉与如意是姐妹,若供出如眉来,如意名声也好不了。
    不管江夏王为何对如眉半字不提,广平王妃却把这人情给记下,见如意也一脸恍然大悟,她便踢了踢一旁摸着淤青眼角的广平王冷冷地说道,“事出有因,魏国公也是行事不检在先,这时候若还忍住,整个江夏王府上头都变色儿!江夏王也可怜,只是人冲动了些,今日,你护着他。”
    “护着他?”广平王试探地问道。
    “可效法河间王。”罚俸呗,还能怎样?莫非为了个魏国公,江夏王府的爵位也得抹了?
    “魏国公德行败坏,有辱斯文,只怕弹劾他的也不少。”楚离眯着眼冷冷地说道。
    他生得美貌无匹,眼下却锋利如刀,犹如出鞘的剑锋咄咄逼人,显然是要好好战斗一下了。
    如意这才松了一口气,摸着头上的汗又叹了一声说道,“只是大伯父这也够倒霉的。罢了,我回娘家去看看他。”
    魏国公这出事儿可别把老太太吓个好歹不是?她祖母身子要紧的。且魏国公这脸上有了烧伤只怕是仕途断绝了,不过这么坏的人还是一直叫他别出府才是。世子妃已经想着撺掇老太太送魏国公“养病”了,拍着小巴掌哼哼唧唧地说道,“正好儿,大皇子也要回来,一起养病也是缘分。”
    至于江夏王口中被牵连的韦氏女的名声坏了……真是关她屁事!
    据阿萝说,这姑娘打从光明正大回了家中,那真是下作到了骨子里。
    “既然如此,咱们赶紧上朝去。”广平王睁着熊猫眼十分积极地说道。
    楚离并无不可,只叫如意回家小心不要动怒等等,便一同走了。
    父子俩虽然知道这是一场十分剧烈的争执,却也没有想到,朝中非议这样大。
    江夏王府昨天晚上放的火半个上京都看见了,火光冲天,实在叫人惊惧。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也不能在天子脚下这么放火呀!
    都说这是大不敬。
    要严惩。
    也有骂魏国公无耻品德败坏的,骂得简直畜生不如,要求私德不堪对宗室与皇家不敬的魏国公哪来死哪里去,一时间双方混战唾液横飞,不知战况多么激烈。
    然最上头眯着一双炯炯有神的老眼的文帝,也没闲着。
    “韦氏女淫贱放浪,有朕赐婚竟然还与旁人纠缠不休,可见韦氏家教!”老头儿哼了一声,见御史们都抬头期待地看自己主持正义,顿了顿方才严厉地骂道,“与大皇子侧妃无异!这等淫妇,怎敢入我皇家?!赐婚,不必再提,另重责五十大板,发给魏国公为妾。江夏王吃了亏,魏国公也受伤,就……”他颤巍巍地摆了摆手,一脸和稀泥地说道,“罢了罢了,就都这样儿罢。”
    这就完了?
    说好的主持正义呢?
    御史们傻眼了……
    第197章
    这样避重就轻,当然是不行的。
    好吧……江夏王确实可怜了一点儿,不过不能因为自己可怜,就去杀人不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这得按规矩来不是?
    “陛下!”就有刚正不阿的御史出班,想要继续弹劾一下似乎被轻飘飘放过了的江夏王。
    不过人家堂堂亲王府,头上变色儿都怎么惨了,再依依不饶也有人看不过去,一时间朝上又要掐起来!
    “行了行了。”这点儿破事儿叫文帝陛下脑仁儿疼,且他十分喜爱魏国公世子魏燕青,就觉得这秀美青年再没有的好。就因为魏燕青,文帝实则十分讨厌苛待魏燕青苛待得京中闻名的魏国公,只是想不出什么招来治他。
    前些时候因着宋云焱之事果断地抹了魏国公的差事就是这么个意思了。不过文帝还是觉得不足,眼下见魏国公十分不给做脸,忍不住回头摸着魏燕青的手叹息道,“你父亲……真是拖累你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唉声叹气的,魏燕青立在君侧,往下看去见朝臣的眼神都含意不明,顿时抽了抽嘴角。
    自己成了小白菜不要紧,千万不要整成白莲花儿啊!
    “叫陛下为难,是家父的不是。”他柔声说道。
    “丢了你的脸呐!”老头儿哪里管这是朝中大家都看着呢,越发伤心地说道。
    “魏国公这样无礼!”熊猫眼儿的广平王今日没有发挥的地方,顿时就跳出来了,指着魏燕青与文帝大声说道,“阿青灼灼风姿仙人一般,品性风雅,竟有这样的父亲!魏国公府百年世家,家风极正,竟有这样的家长!”他蹦跳了一下,一边想着立功好回去吃肉,一边就在文帝赞赏的目光里急忙地说道,“魏国公今日行事如此,实在无德无耻!怎有脸腆居国公之位?不如退位让贤!”
    这是叫魏国公退了爵位交给魏燕青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
    “可是……”素来勋贵承继,都是前头爹死了后头儿子顶上,这如今魏国公活得好好儿的,叫退位让贤,是不是有点儿霸道?
    “本王觉得极好!”河间王顿时跳出来给女婿张目。
    “朕,也觉得极是。”文帝陛下等着这句话等了很久了,见广平王十分有眼色,理解了自己的表情,顿时就满意地呵呵笑了,在众人的目光里哼了一声说道,“你们都说朕处置得轻了,既然如此,朕就从重!”他挥着手指着下头说道,“魏国公夺爵,让与世子。江夏王……”他看了一脸紧张的江夏王一眼,缓缓地说道,“江夏王老迈……就由其子出京往豫州镇守边关!”
    “陛下!”江夏王自己被罚还算觉得没啥,轮到自己儿子,顿时大惊!
    他儿子眼下还捆着呢,这一出京,还不天高任鸟飞啊!
    “就这么说定了!”文帝吧嗒了一下嘴儿,摆了摆手说道。
    江夏王好几个儿子呢,少了一个世子不留血脉又如何?
    赶紧都滚,省得碍眼!
    别以为皇帝陛下不知道这些日子江夏王上蹿下跳在王府折腾,当皇帝死人啊?!
    “可是!”江夏王觉得这是要了命了的节奏,自家世子这一去豫州,自己哪里还能管得了?这儿子就算是没了。
    他心里悲剧坏了,只是皇帝不是魏国公,不是放把火就没事儿了的,又见文帝十分坚决,老眼都合上了不看自己,就知道这里头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他心里一痛,又觉得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心里一松,便默默地给文帝磕头谢恩,这才回了班中。豫州颇为贫瘠,风沙戈壁的不是什么好去处,江夏王嫡长子都被舍出去了,不知世子断袖内情的御史们都偃旗息鼓。
    被扣了绿帽子的江夏王世子都被赶出京,还依依不饶怎么好?
    怎能把人逼到这个份儿上?
    一时又几个御史又觉得江夏王府无辜,露出了几分歉意。
    江夏王眼泪都出来了,不知是心疼儿子,还是儿子得逞跑了的伤心泪水。
    楚离横了江夏王一眼,迟疑了一下,便与文帝出班垂头说道,“豫州苦寒……不如往东洲,河间王叔治下……”
    好的坏的广平王世子都往东洲扔,这妥妥的是报复出了一个爱慕了自家小妻子的熊八的河间王府罢?
    广平王抖了抖自己的熊猫眼儿,什么都没敢说。
    “阿离说得极是,那孩子也可怜,就往臣的东洲去罢。”东洲虽然海匪众多,不过确实有极好的地方,富庶繁华,河间王便急忙说道。
    “阿离都出言,就如此罢。”文帝觉得很不错,装模作样地说道。
    江夏王虽然依旧苦逼,不过到底儿子不必往穷得兔子都不拉屎的豫州去了,因此也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去。
    此番文帝可没有如之前河间王府那般的容易了事,抹了魏国公的爵位,撵了江夏王世子,这才算完。
    楚离得了这样的结果,倒也觉得很好。
    如意在国公府却并不知朝中如何风云变幻,她一回国公府就往老太太的春晖堂去了,一进去就闻到浓浓的药味儿,就见老太太头上缠着抹额有些疲惫无力,见了祖母这般憔悴,如意哪里还有什么快意呢?只哭着一头滚到老太太面前抱着她的腿仰头伤心地说道,“老太太竟劳神忧虑,我见了难过。”
    她又摸了摸老太太的脸,感到有些发热,小声儿说道,“您得保重自己身子呀。”
    “你放心,我无事。”老太太昨日不惊惧那是假的,只是眼下,遇到了大事却越发心静了起来。
    见如意小小的怯怯的样子,还不如小时候坚强,老太太便忍不住笑了笑,垂头摸着她的头发和声说道,“你四姐姐来说了,你能护着你七姐姐,这很好。”
    她想到如眉这般的变故,脸上就笑不出来了,只怔怔地看着自己手边剩了汤药底子的药碗,轻声说道,“我再没有想过,你大伯父会变成如今这样,害人,也害己。”她心里十分伤感,只是却不愿叫小辈担心,摆手叹息道,“他这回吃了大亏,我只望他记住,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大伯父如何了?”如意急忙问道。
    “死不了。”今日只如玉与如馨陪着老太太,如玉冷笑了一声。
    “你二伯父与父亲都在看着,无事。”老太太回头拍了拍如玉的手,这才与如意温声说道,“你是嫁出去的人了,不要记挂娘家常常回来,倒叫王府为你奔波。”
    如月今日本也要回来,却叫老太太给叫住,就是因出嫁女不好常往娘家折腾。且魏国公这是与江夏王结仇,若如月回来,江夏王府恶了西城侯府怎么办?老太太心里总有担心,见如意摇头与自己说不碍事儿,就笑了。
    “再不碍事儿,也是别人家的人了。”她目光慈爱地摸着如意柔软的长发说道。
    “再是别人家的人,也是您的小孙女儿。”如意眼眶一热,急忙伏在她的膝上强笑道。
    老太太……头发全白了。
    “真是个实心眼儿的丫头。”感觉到腿上有湿热,老太太却假装感觉不出来,无奈地笑叹道。
    “心软,可不是实心眼儿!”如玉俯身将妹妹抱起来,把她小小的脸摁在自己的肩膀上,感觉到这死丫头嘶哑地跟自己道了谢,之后用力拿脸在自己肩膀上打滚儿,想到这丫头一哭起来定眼泪鼻涕的,顿时脸上一青,好容易没抽这丫头一把,这才抱着如意抬头与老太太冷冷地说道,“她这是无事!只是咱们却不能不为她做主。昨夜,她怎么叫父亲带走的?丫头都是死人?!”
    “你说的是。”老太太目光一冷,缓缓地说道。
    “总不能见她化险为夷,就轻饶了这群背主的东西!”如玉说的,就是如眉身边的丫头了。
    魏国公怎么从后院这么多丫头眼皮子底下把如眉给抬出来的?
    如玉恨透了这等下作的丫头,与老太太继续说道,“今日是她,来日,岂不是我,岂不是别人?!这国公府里有这样的奴才,谁会安枕?这一回都统统起出来,日后,咱们方才不必担心安危。”
    她立意是不放过卖了如眉的几个奴才了,见老太太对自己颔首,便昂然地说道,“老太太最近辛苦不大爱劳动,只将此事交给孙女儿,定然还家中姐妹一个交代!”
    她素来严厉威严,老太太想了想,便笑了。
    “你也是要出嫁的人,也该有主母的行事威风,罢了,就叫你与六丫头一同试试。”这也是叫如馨与如玉管束家中行事章法的意思,老太太温和地见如玉当仁不让地应了,越发喜欢她,看了看正拱在如玉怀里的如意。
    这两个竟是全然不同的性子,却生作了感情最好的姐妹。也不知是哪里的缘分。她目光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孙女儿们,越发感到安慰一些,这才打叠起精神问道,“七丫头可还好?”
    “受了惊吓。七姐姐素来柔弱,哪里吃得住这个?”如意急忙从如玉的怀里爬出来说道,“只是因到底安心了,倒也好了。老太太……”她迟疑地看着老太太,见她微微颔首便小声儿说道,“定北侯……您觉得与七姐姐如何?”
    “从前我嫌弃他年纪大,谁知道你七姐姐竟然就喜欢这样的。”老太太从多年前就瞧不上定北侯,不然早把孙女儿嫁给他,还用跟魏国公顶着来母子失和?
    只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定北侯竟然还挺有市场,竟然能叫如眉倾心,她皱了皱眉方才与如意叹道,“我也跟你说一句老实话,七丫头这婚事,我看不好。”见如意急忙要说什么,她便摆手说道,“不是我相不中定北侯,而是恐人家定北侯,相不中咱们家。”
    “是因七姐姐庶出?”如意迟疑了一下,小声而问道。
    “一个庶出,有什么体面去给定北侯做继室?”老太太皱眉说道,“只怕定北侯也不会肯。”
    “再不肯,您试试呀。”如意想到如眉说起定北侯时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从未见过她有这样憧憬的模样,对了对自己的手指转着眼睛说道,“自古英雄爱美人,没准儿定北侯就喜欢七姐姐呢?咱们不好明晃晃的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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