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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宁亚惊惧地抽走了自己的手指。
    司顿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掌心。
    看到司顿隐忍的怒火,宁亚背脊升起一股冷意,突然就精神了些,内心又有些愧疚。
    丑陋不是错,歧视丑陋才是。
    他重新握住对方的手掌。
    司顿身体一僵,盯着他的眼神如一头死了伴侣的三尾魔狼……宁亚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形容,但是眼前这个红发的男子的确让他感觉到了威胁,以及,淡淡的难过。
    但很快,宁亚的注意力又被他的手吸引过去了——那是一只厚实宽大的手,长在一条粗壮结实的胳膊上,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它们的交接处——被称作手腕的位置,正有液体流淌下来。
    大旱逢甘露。
    竭力的他眼睛大放绿光,突然化作豹子,敏捷地扑过去,虔诚地捧住那只手,贪婪地吮吸起来。
    司顿起初由着他的舌头在自己的手腕上舔来舔去,可是当他试图用牙齿撕开伤口时,立刻用手捏住了他的脸颊,将手腕抽了回来。
    宁亚瞪大眼睛,看清了血肉模糊的手腕,猛然意识到自以为的甘露是对方的鲜血。
    女神在上!他变成了吸血恶魔。
    惊恐和愧疚萦绕心口,他瞪大眼睛,看到对方又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伸过来,下意识地缩起脑袋。
    司顿看着他,眼珠子好似寒冰铸造,在炎热中看得人透心凉:“即使没有记忆,你也对我毫不留情。”
    语气平平的感慨,不带分毫的情绪,却让宁亚揪心,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他悲凉起身,缓步离开,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口。
    血在嘴里凝固,有点腥气,还有点干巴巴的粘稠,不但不解渴,反而更渴,可是精神极好,好得有点过头。当宁亚再度躺下来,打算继续之前没有完成的事——等死,却发现就算闭上眼睛,也寻找不到黑暗。
    ……
    到底是谁堵上了时间的漏斗?
    让它在原地踏步。
    宁亚失神地看着宫殿的天花板。
    没有鸟,没有花,连虫都没有。
    光线没有变化,宫殿的景色没有变化,连气流都没有变化。
    难道他的未来就是无止境地感受饥饿与干渴?
    若是这样,在沉默中死亡之前,他一定会在沉默中疯狂。
    第26章 杀戮之神(六)
    干燥苍白的嘴唇间滴入两滴水,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宁亚睫毛微微颤动,依旧背着眼睛。
    司顿手指在他嘴唇上摩挲了一下,又不死心地摸了摸他的胸口。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个人绝对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与失败的风险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
    “你到底在想什么,告诉我。”
    司顿拇指按住宁亚的嘴角,按出一道痕迹。
    宁亚晃了晃脑袋,微弱地挣扎,只开了一条缝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司顿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俯下身。
    宁亚惊愕地正大眼眸。
    鼻尖比鼻尖间距不到两厘米,司顿停住,猛然看殿外。门口的黄沙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三尺,在司顿回头时又突然倒下去,如一瓢凉水浇在地上,不见踪影。
    司顿闪身到门口,犀利地扫视四周。
    宁亚动了动胳膊,想抬起来,又虚弱地耷拉下来。
    一个苹果丢进来,刚好砸在他的腿间。
    司顿站在门口,手搭着长柱,凝望着他的方向:“我有一段时间不能过来。”金色的光在他身后炸开,亮了边沿,黑了容颜。
    换做十几天前,宁亚一定会冷笑,会问他,真的不怕自己死掉吗?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在司顿的眼里,自己像弯角大羚羊一样,靠着被施舍的几滴水,徘徊在生死的边缘,却怎么也死不掉,于是,就越发觉得他的想法是对的吧。
    可是自己活下来的原因
    司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确定他走远后,宁亚慢慢地坐起来,目光转到那根被司顿搭过的长柱柱脚边的小块阴影。
    就在司顿被他咬了一口之后,他陷入绝望恐慌,到了自我放弃的临界点时,一株手掌大的嫩草从那里颤巍巍地钻出来,为他输送来甘甜的汁液。说也奇怪,这么小的植物,吃了竟很扛饿。
    此后,每当他感到饥饿的时候,那株小草就会出现。每吃一次,就饱腹很久,久到他会感到困倦,然后躺在地上睡一觉。时间一长,竟渐渐形成一吃一睡的生活规律。而吃草和睡觉的频率也是他计算这个不见黑夜宫的时间的方式——一吃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他没有吃苹果,而是放在自己的怀里。也没有别处可放,早在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空间袋不能用了,精神力和斗气都受到压制,半点都感受不到。
    可是今天,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了,小草还是没有出现。
    宁亚有点恐慌。
    难道自己吃得太频繁,让小草的生长能力减弱了?
    如果小草不再出现自己该怎么办?怀里的苹果能坚持多久?一天?两天?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墙边的阴影慢慢地散开又凝聚,变幻出一个黑影。
    “呵。”
    一声轻笑。
    宁亚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猛然站起来,因为站得太快,脑袋一阵晕眩,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黑影从柱子上走了下来,立体地站在他面前,递出手来。
    宁亚吃惊地说:“是你。”
    “你记得我?”黑影淡淡地说。
    宁亚说:“你问过我对光明的感觉。”
    “你说很亲切。”
    宁亚看着无处不在、耀眼到刺眼的光芒,消沉道:“之前是这么说的。”
    黑影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现在呢?”
    现在……是自在吧。
    任何人整天整夜地曝晒着刺眼的强光都应该感到极度的不适,但宁亚没有。甚至来到东瑰漠之后,他好几次地想到了光明女神,企图寻求她的庇佑。是光太盛,折服了他,还是晒太久,已经开始习惯。
    宁亚也不知道,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答案绝不是黑影想要听到的。
    “嗯?”黑影不依不饶地追问。
    宁亚想了想道:“有点奇怪,不太舒服。”并没有。只是下意识地认为黑影会喜欢这个答案。
    侏儒是黑暗神殿的信徒,将自己带给了菲达。自己在菲达剖开自己的心脏后陷入昏迷,醒来后遇到黑影,黑影问了他对黑暗与光明的感觉,说完没多久,他又陷入昏迷,醒来时再度见到侏儒。
    似乎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但自己的这几次转手已经证明了一个突兀又和谐的循环。而黑影的身份也可以从侏儒的身上推导出来——必然与黑暗神殿有关系。
    “你是谁?”宁亚出其不意地问。
    宁亚刚才的答案的确取悦了黑影。他的态度空前的温和:“你希望我是谁?”
    “救命恩人。”
    黑影笑了:“我已经是了。”
    宁亚道:“小草真的是你……”
    “你才是草,脑袋里全是草。”
    宁亚愣了下,连忙摆手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小草真的是你种出来……变出来的?”
    黑影道:“嗯。感激我吧。”
    “谢谢。”宁亚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能救我出去吗?”
    黑影不置可否:“你希望我救你出去吗?”
    宁亚双眸亮起。
    “不管你想不想给,都、不、能。”黑影嗤笑着戳破了他的希望。
    宁亚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
    黑影的食指和中指在空中虚勾了两下,宁亚的下巴被无形的力量抬起来,仰望着他。
    一团黑影,没有眼睛。
    但宁亚明显觉得自己在被注视着。
    “啧啧。”黑影戏谑道,“看看你的表情,真是可怜极了。”
    宁亚肚子又咕噜了一声。
    黑影道:“你不是分到了一个苹果吗?为什么不吃?”
    宁亚从怀里掏出苹果,然后愣住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圆润光滑的苹果皮已经干巴巴得皱了起来。
    “哈哈哈哈……”黑影大笑。
    宁亚看着苹果,低头咬了一口。苹果绵绵的,没什么水分,味道有点酸有点甜,不如小草的甘甜。
    黑影逗他:“好吃吗?”
    宁亚低着头,默默地肯苹果,连芯子也不放过,吃完后还舔了舔手指。
    “好歹也是个王子,怎么表现得这么寒酸?”
    宁亚不说话了。他内心很矛盾,既害怕得罪了黑影,让对方从此之后不再给他草吃,又怕自己开口乞求,将最后的尊严也丢在地上。
    黑影试着逗了他几次,都不成功,终于失去了耐性,不耐烦地说:“你确定不想跟我说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再提一个愿望。当然,带你离开这里是不行的。”
    宁亚垂下睫毛看着自己玩弄着手指。
    黑影声音冷下来:“你确定要放弃?”
    宁亚喉咙动了动,低声道:“能给我一点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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