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掩面,老者呜咽道,“我甚至不敢去想,那骨鼎之中,到底还有多少……是我当年的师门中人!”
白肴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老者肩上,“那不是你的错。”
老者却摇摇头,“我是罪人……”
白肴抿了抿唇角,“别太自责,就算我是个外人,也看得出来,你师兄没有分毫怪罪你的意思,他们……对徒留你一人面对这个全然不同的世界这件事,也充满了歉意……你们何苦这样相互折磨。”
这些道理,白肴不说,老者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
然而他已经一个人孤独了千万年,原本以为可以一己之力继续走在这混沌世间,却不想……有朝一日见到,以这样形式骤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亲人,却还是能痛的这般撕心裂肺。
师傅曾说过,之所以集整个宗门的力量留下他,并不是因为他修为高,也不是因为他年纪小,反倒是因为他最不像“仙”,最是不与无情的天道相似。
“你需得照拂后世,心中要留存悲悯。”
他还记得最后,他跪在宗门大殿之中,师傅抚摸着他的头顶轻声道。
天道无慈无悲,即是面对这世界的陨落,也只会继续沉默的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下去。
然而想要照拂这个世界,需要的却是莫大的慈悲,以及对这个世界的垂爱。
然而这样的责任压在一个人的肩上。
却也是太重,太重了……
白肴离开玄虚界的时候,其他几人都已经到了城主府坐定。
对于大巫之死,贺辛和榴青都表现出了极度震惊。
在目前没有与神山和主城接触过的情况下,大巫可以说就是他们眼前最大的障碍了,这个障碍曾经是他们十数年都没有跨过去的槛,却不想会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以一种这样令人唏嘘的方式荒诞离场。
从玄虚界出来的白肴似乎也是被老者感染了些忧虑,只叹了口气淡淡说,也许这就是天道因果,循环报应。
几人稍作分析,又结合榴青探听到的情报,大约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骨器的炼制方法,以及老者的师兄……那些上古遗骸,应当也是随着神山喷发的,在钓宝的是被他意外获得的。
毕竟骨头这种东西,常人避之不及,尤其人骨,会让许多人觉得并不吉利。
然而大巫也许是天生度这些东西有些兴趣,让他捡了个漏,还意外获得了骨器的炼制方法。
只不过骨器炼制到底也是上古手法,需得用灵力炼化为妥,所以用异能行此道的大巫始终只能在入门阶段摸索,不得其中真谛。
而如老者所说,骨器上其实是会残留下意识、情绪,强大者甚至还会留下执念与魂魄。
大约是因为这残魂的能量太强,与大巫的异能产生了互斥,这才引导着他逐渐疯狂,最终死在了自己的疯狂之中。
自作孽不可活,大概就是对这件事最好的注解了。
然而大巫的死亡却并没有让众人觉得轻松多少——他们还得想法设法掩盖下去这件事,否则就算神山没有发现,一旦城内民众发现,面对信仰体系的骤然崩塌,恐怕也少不了一阵内乱。
更何况,之前掘墓以及邪肆的恐慌还没有压制下去,如此一来,更得小心行事。
贺辛思索了一阵,转向榴青问道,“你知不知道,以前大巫在任去世,后续怎么处理?”
榴青一愣,皱起眉头来,“我自然是没有经历过……但按照惯例,大巫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应当是由神山直接选择……”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脸色忽而一遍,突然捂住自己的腰侧。
白肴就像忽然感知到什么一样,忽而将精神力放出形成一个护盾,把自己和路全然笼罩了进去。
而后众人就只见被榴青捂住的地方,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指缝中渗透出来,那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多,最后仿佛变成了什么拥有实质的东西,从榴青的指缝中流淌而出,在空中汇聚成了一个图腾。
那个图腾的图样,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神山图腾!
然而这图腾又与之前他们所见过的那些图腾有微妙的差异。
白肴凝神看了片刻,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不同所在。
如果硬要比喻的话,神山图腾像是一把锁,烙印在原始人的身上,就封印了他们的异能,并把他们体内自发产生的所有异能传递给神山。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把锁就是百分之百锁死的。
而为了方便统治,以及稳固统治阶级,神山通过修改图腾的图样,对这把锁做出了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