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池肚子疼,没办法坐着,得挨着床沿躺下去,才稍稍缓和些。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在想,挺想要这个孩子的。
有些东西,在的时候好似承重负担,弃之如敝履,潜意识里要失去的时候,才觉怅然若失,如同心口被生生剜去一块肉,连血带骨,心理疼痛大于身体痛苦,挺难受,没什么意思。
颜格跑到他身边坐着,手足无措,又不敢碰他,只会一声声地劝:“哥,没事的啊。”
颜池趴在床上,声音闷,要死不死:“嗯。”
“你别担心啊。”颜格又说,“林阙已经去找医生了,他有些方面肯定是很靠谱的。”
颜池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难得夸他,他有些方面确实还行,我打算把这事跟他说了。”
话刚落,林阙开门进来,后头跑来了一个邓医生,鞋子都还没穿齐,急忙忙地背着医疗箱,在颜池床头边坐下。
林阙在旁边晃,一颗心吊在半空不上不下,耐不住,隔个几秒问邓医生:“怎么了,是吃坏肚子了?”
邓医生碰了碰颜池的肚子:“不好说。”
“他肚子就这样,吃多了,生了点肉。”林阙跟他说,“你别碰他这里,他现在疼,就这疼,越按越疼。”
说得跟绕口令似的,一句话,居然还被他给说顺畅了。
颜池让他先去外边等着,顺便也把颜格赶了出去,两大麻烦一走,这屋才安静了些,之后他再问医生:“您是林家的家庭医生?”
邓医生解释:“先前瞒着没说,实在不好意思。”
“也没事了。”颜池跟他说自己的情况,“是这样的,我怀孕了......”
林阙坐在外边和颜格一起等,一人坐一个位,泾渭分明。
两人关系见不得好,但这会儿谁都安静如鸡,互相瞅不对眼,也没吵起来,后头林阙先是没忍住,问颜格:“你哥他这是怎么了,有跟你说过吗?”
颜格说:“我们之前看过医生。”
一句话,偏要这么说一半,留下一半让人想得抓耳挠腮,林阙问:“然后呢,有检查出什么?”
颜格想到他哥反正就要坦白这事了,心想自己也想吓吓林阙,便又幽幽道:“有啊,肚子里生了点东西。”
又他妈闭嘴了,要人命。
林阙在屋子里边来回走,就差拽着颜格的衣领逼问他:“生了什么,你他妈给我说清楚。”
颜格没说,幽幽地看着人。
他们颜家,个个脾气虽然不好,颜格是典范,颜池也好不上哪儿去,表面上乐呵呵,这脾气其实也爆着,不过那双眼睛生得却是个个相同,一个基因模板里复刻出来。林阙瞧着颜格这双眼,就想起里头躺着的颜池,想拽他的念头生生逼了下去,放开颜格。
他自个儿生气,踢了脚旁边的椅子,没给操、翻,又生闷气,往楼下走去,颜格在后边喊着他,没喊住,人腿长,走得就是快。
颜格说,颜池肚子里边生了点东西。
肚子里边哪里会生东西,多余的,不是瘤子是什么,怪不得是大了不少,他还他妈逼着他减肥,天天说、日日说,往人家心口上去扎刀子,瘤子还没好下去,颜池的肺大概都要被他给戳破了。
林阙去楼下花园里找了椅子坐,生自己的气,坐那儿没吭声,半晌后仰头,望着快要阴暗下去的天。
似乎也要下雨了,今儿哪哪都不顺,诸事堵心口,堵得他难受。
作为林家的特聘医生,邓医生一切都归林泽海管,
医术自然是要顶尖些,邓医生见多识广,并未多言,仔仔细细地替颜池检查起来,问了些具体的事情。
颜池说他吃了点巧克力,问题也在这里边。
孕妇能吃巧克力,但尽量少吃,不宜多吃,况且他又吃了过期的东西,自然是不会好,邓医生给他配了些药,余下的要等他回去慢慢观察,并且也劝他,要去医院做个检查,那边设备都丰富些。
颜池同他说谢谢,跟着起身,邓医生收拾着医疗箱中的东西,边絮絮叨叨地念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他主攻的不是这方面,也着实有些为难他。
颜池同他说:“暂时替我保下密可以吗,我得要自己说。”
按理来说不能这样,但到底事关人家的辛秘事,邓医生说好,背上医疗箱,推门离开。
林阙还在花园里边坐着。
难受、无措,心口处落了块大石,压得他有些站不起身,林阙想着再坐会,敛了情绪,就回去看颜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