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不发一语, 像想把她嵌进他怀里一般, 用足了力道抱着她。
他也舍不得她。
苏碧曦又想哭了, 嘴角却弯了弯。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辰,笑嘻嘻地看向刘彻的双眸, “你再不放我走,我就把你也带到濮阳去。”
刘彻失笑, 低头在苏碧曦笑意盈盈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一路小心,不可做危险之事。如若你不乖…….”
“你整日叫我乖乖儿, 我要是不乖, 错的岂不是你?”苏碧曦眨眨眼睛,伸手捏了捏刘彻紧实的腰。
真是一把好腰啊。
一想到有好一阵不能不能摸到,苏碧曦接连在刘彻腰上捏了好几把。
直到感觉到自己耳垂被咬了一口, 她才瞪了刘彻一眼, “我这还没走了, 就不给我碰了!等我走了, 还不知道被哪个小妖精给勾搭去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多看别的小娘子一眼, 我就要你好看!”
苏碧曦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就被刘彻啃了一口, 然后耳边便响起了刘彻低低的笑声, 他吐出的气息扫在她的颈项里, 激起她一阵战栗, “有谁能比得上我的乖乖儿…….再者,家有猛虎,吾诚不敢沾染外间的四季锦。”
苏碧曦的眼睛倏地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刘彻。
他刚才说她是什么?
他说自己是母老虎。
真是岂有此理!
苏碧曦踮起脚,拉下刘彻的头,便在他唇上发泄似的狠狠咬了一口。
却不想待她要退去的时候,被刘彻拦住腰间,按住后脑,继续了这个吻。
美人投怀送抱,主动亲吻,焉有放过的道理。
刘彻本就舍不得她,现下更是放肆地在她口中肆虐。
还好他来的时候,服侍的人都知趣地离开了。
否则怀里的这个容易害羞的女郎,又要编排他的不是。
他叹息般地亲吻着怀里的女郎,“我的乖乖儿……..我的君儿……..”
苏碧曦被他亲得腿软,整个人化成了一滩水,依附在刘彻怀里,脸色通红地任由刘彻亲遍了脸颊的每一处。
“答应我,绝不会去冒险”刘彻的手轻轻抚着她背上的发丝,用吻止住了苏碧曦将要反驳的话,“我知我的君儿本领高强,也知君儿有一颗仁义之心。”
即便他不知道,此次她不惜放弃一切,也要去濮阳,也要说服他不可轻信所谓天意,也知晓她的意思了。
刘彻还记得,她在说她为何要去濮阳时,目光灼灼,仿佛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总有一些人明知前方是死路,却仍然愿意继续前行。
因为从此之后,将会有更多人拥有生路。
他仿佛是第一次看清他心悦的女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尽可以做一个小妇人,安安分分地待在汉宫里,被他宠爱着。
他会替她挡去一切的风雨。
但她是这样独特的一个女郎。
她不能眼看着几十万人死在她眼前,而她什么都不做。
刘彻继续说着,一边不停啄吻苏碧曦的脸颊,“但是你的郎君正在长安为你日夜悬心,你是他的命。”
他根本无法想象,他会失去他的女郎。
在他得到她以后,世间的其他女郎在他眼里都已经没有了任何光彩。
即便是为了子嗣,他也不愿意去碰触别人。
宗室里愿意被他过继的数之不尽,即便君儿真得不能诞下皇子,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碧曦心头一震,心间忽地涌起了千言万语,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刘彻一直温柔地看着她。
两人相拥在这长亭之中,默默注视着对方,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二人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刘彻打横抱起怀里的苏碧曦,径直把她送到马车上面,方站在车辙旁叮嘱,“吃食衣物皆不可简薄,不可赶路,不可进入疫区,可记住了?”
苏碧曦乖乖点头。
刘彻哪里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性,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几记,“早日归来。”
……
离了刘彻后,苏碧曦有些恹恹地坐在马车上,抱着隐囊一言不发。
跟她坐一辆马车的芷晴跟阿青一直试着逗她开心,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她们如何不知道,只有陛下才能让自家女郎高兴起来,可是她们已经离了长安,如何能把陛下找来。
待他们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山谷之中,护卫队长张次公骑马上前,“翁主,到了。”
没精打采的苏碧曦一下便有了精神,蹭地便下了马车,跟着张次公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座小山的山洞之前,看着山谷下面被绑在一颗大树上的男子。
以她的目力,即便离这个男子不近,也能看见这个男子已然是被困在此处几日,无水无食,使得他的嘴唇上都起了皮,憔悴地没有了一丝往日的风姿。
他现在这副样子,谁会认出,这是那个名满天下,风采风流,俊美倜傥,得陈阿娇千金买赋的司马相如呢?
苏碧曦以内力扬声,朗声笑道:“司马郎君,这两日的日子,滋味可还过得去?”
司马相如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听见这个声音,怒意滔天,怒喝道:“竟然是你!卓文君,你我好歹曾经是夫妻,几年的情分。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要这样对我!”
天色更加阴沉了,黑云颇有压城之势。
苏碧曦抬头远眺了一番天色,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眼司马相如的狼狈,眸子里好似凝了数九寒冬的坚冰般冷凝,嘴角却扯出一丝笑容,“你哪里对不起我?你哪里都没有对不起我啊。你拿了我娘家的黄金,在京城纳了妾室,还有了庶长子,没有对不起我;我们和离后,你为了还我阿翁给你的百金,为了继续过你那挥金如土的日子,在刘陵设计害我时,你明明还清醒着,却依然将计就计,让我去承担背弃陛下的名声,把与你偷情之事做实,然后跟你重归于好;你心中不忿我攀上了陛下,幽闭长门宫的陈阿娇一出面,你便为她写了《长门赋》,好让陛下回心转意,好让我失宠于陛下。”
“你究竟哪里来的胆子,一介毫无根基的郎官,竟然敢插手天子后宫之事,是嫌自己命长了吗?你信不信,我今日绑了你来,即便你突然暴毙,根本没有人会多说一句。这桩桩件件,你做的事情,你有哪里对得起我!”
苏碧曦在得知司马相如依然如同历史上一般,给陈阿娇写了《长门赋》之后,便觉得此人实在是蠢得可怕。
身为天子,最忌讳的便是朝臣跟后宫妃嫔勾结,更何况司马相如这是公开帮助陈阿娇复宠。
身为汉室至臣,不想着如何奉公履职,却想着如何帮助失宠的宫妃去争夺宠爱,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刘彻如今不杀了司马相如,是因为司马相如在他眼里已然是一个死人了。
所以苏碧曦便开口让张次公拿了司马相如来,并将此事告知了刘彻。
她留着司马相如这么久,就是让他得了儿子,又有小意侍奉的妾室。
她看着他过得如此惬意,忽然便失去了一切,连命都要没了。
而且这是他自己求来的。
咎由自取,莫过如是。
苏碧曦每说一句,司马相如的脸便难看一分,到最后几近疯狂,涕泪横流地求着苏碧曦,“文君,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还记得你当年中夜相从,我们琴瑟和鸣,日日弹奏绿绮,吟唱《凤求凰》。你为了我抛头露面,当垆卖酒,亲手作羹汤。我生病许久,都是你亲手照料我,从不假手他人,不嫌弃我分毫。文君,我膝下还有总角稚子,如若没有了父亲,他们孤儿寡母该如何过下去啊!文君,我知你一向良善,你就当可怜可怜他们,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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