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乐阳奔波了一天累了,洗漱过后就躺炕上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了,他弟简文远没这么好运,被简爹拎到书房里教训,作为家中的男丁,必须能担得起责任。
简文远投降,向来他爹对待自己跟哥就是两个态度,刚刚对简乐阳是和风细雨的念叨,换了简文远则是板起面孔训斥。
“爹,”简文远摸摸鼻子,“这件事应该还没完。”
“什么?你跟你哥还隐瞒了什么事?”简爹忍不住拔高声音,甚至想要找板子打小儿子手心了。
“爹,你等等,等我说完。”简文远吓一跳,真被老爹打手心那可就惨了,要被他哥笑话死的,赶紧捡紧要的交待清楚,“我说的是荷花受的教训还没完,最晚明天小姑她回来,荷花还得受一遭罪。”
“你们四姑姑?她不是一向跟荷花要好吗?”简爹放弃寻找板子,转身问。
简文远老实将布店里听到的,以及回来路上他哥跟他普及的那些内容,一一告诉简爹,说实话,听了后他还瞒同情小姑的,才越发觉得荷花可恶,小姑对他们兄弟差劲得很,但对荷花却是一等一的好,因为荷花在大屋那边从不受重视,自从有小姑照顾后,吃穿上面明显改善了许多。
所以算计一个对你掏心掏肺好的长辈,简文远不知道简荷花的心是怎么长的,以后还得了?
简爹沉吟了半晌,显然也在消化这些情况,四妹妹与他年纪相差太大,再加上某些原因,所以接触并不多,也没多少感情,尤其是这四妹妹常针对自家阳哥儿,一口一个怪物,简爹心里就有些不痛快,感情四妹妹会这么做,都是因为荷花在背后挑唆的缘故?简爹展开了丰富的脑补。
简爹狠狠拧起眉头,由对荷花的不喜到现在的厌恶了,而阳哥儿能看透这些显然就不是笨的,明明能用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偏偏阳哥儿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途径,叫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去把《论语》默写十遍,以后有什么事劝着点你哥。”拿阳哥儿没办法,还不能教训儿子?林爹冷飕飕地看了眼儿子说。
简文远快哭了,为什么是他受罚?可他要是敢辩解,只会被罚得更重:“知道了,爹,我这就回房去默写。”
简文远回房就态度非常认真地开始默写《论语》,一笔一划,没有半分敷衍的意思,其实自开始抓笔起,简爹对他的书法就一惯要求严格,一手好字,不仅代表了一个书生的形象,也会在科考中搏得一个好印象。
平日简爹是个慈父,可到了读书的时候,那绝对是严父,刚开始读书的时候简文远没少挨板子。
想到今日他哥被杜家退亲的场面,简文远写得越发认真了,不管他哥以后嫁不嫁人,他都要让他哥风风光光的,让杜泽之流再不能羞辱他哥,简荷花更不能。
写到眼睛发酸了没敢再继续下去,听他哥的,否则熬坏了眼睛得不偿失,简文远洗洗也睡下了,却不知夜深人静之际,一辆马车驶进永安村,停在简家大屋前面,掀起简家大屋一场更大的混乱。
简婉心里存了怀疑,所以跑去县里后不仅问了她三哥,还非常不要脸地找上了杜家的门,杜家母女以及杜家舅母在晌午离开简家后就回了县里。
以前杜珍珠还顾忌着简老三的秀才身份,会给简婉几分面子,可她家跟官老爷结亲了,一个穷秀才又算得了什么,就简婉这长得又丑又蠢的丫头,居然也敢肖想她哥的主意,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再加上在简家受的气,一看到简家人又想起来,杜珍珠将简婉狠狠奚落了一顿,当简婉问到简荷花是不是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杜珍珠毫不客气地撕破她们姑侄俩的虚假面纱,嘲笑道:“你总算聪明了一回,简荷花不仅长得比你好看,还比你会做人,最重要的是,她比你有眼力多了,从来都知道她配不上我哥哥,哈哈,你不是跟荷花一向要好,荷花没告诉你,我送了她一支头花,那就是我未来嫂子送给我的,荷花可在我面前说了不少我未来嫂子的好话。”
第20章 如此小姑
章节字数:3244 更新时间:180206 20:15
简婉差点被杜珍珠气吐血,最后是陪她过来的三嫂刘氏搀扶着她离开杜家的。
杜家住的院子并非最初杜泽赶考时租住的院子,而是县太爷给自己女儿准备的嫁妆,暂时先让杜家人住着的,否则杜家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这女婿的面子未免太难看。
刘氏之前隐约知道杜家的情况,也知道杜家肯定要跟简乐阳退亲的,不过没想到的是,自家小姑居然也看中了杜泽,而且似乎其中还有大房侄女的手笔,刘氏也不知该不该同情自家小姑了。
回到三哥家简婉就闹了起来,不肯在县里过夜,非得连夜赶回永安村,她怎能放过简荷花?与杜泽哥的亲事无望了,可简荷花欺骗她的那些事情要一一算清楚,想到简乐阳骂的那些话,简婉只觉得以前眼睛瞎了,把简荷花当好人,处处针对简乐阳,至少简乐阳从没如此欺骗耍过自己。
简老三被闹腾得无法,只得雇了马车亲自把这妹妹送回来,否则路上出了事他也担不了责。
知道简荷花的算计,简老三简贵荣起初不敢相信那丫头如此大胆,但经刘氏的转述,他不得不相信,简荷花跑不了欺骗和利用的嫌疑,刘氏自己也是女人,仅凭小姑嘴里的几句话便能将简荷花的心思揣摩到位了,这点简贵荣可不及她。
“大哥家的这个女儿倒是个人才,这么点年纪就这么些心眼,以后还得了?”简老三也很诧异,跟他大哥大嫂没一点相像之处,他大哥大嫂只怕都没这个脑子。
“相公你打什么主意?不过眼下要紧的是咱四妹的账要怎么算。”刘氏笑道。
简老三嘴巴咂了两下,决定这回还是帮自己妹子,否则将那丫头心养大了,会连自己这三叔也不放在眼里的,下回是不是就要算计到他这三叔头上了?必须得压一压:“你放心吧,你留在家里,我送四妹回去,娘知道了这事也不会轻饶荷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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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到了家门口,简婉从马车里爬出来,眼睛红肿,头发也有些散乱,与白日相比要狼狈几分。
这一路上简老三未再听到车厢里有哭声响起,冷静得有些超出简老三对这个妹子的印象,不过对这个妹子了解再少,他也知道到了家后,会有一场大的冲突要发生。
简婉从车上跳下来,提着裙子跑到门前将门拍得“砰砰”响,并大声叫喊:“爹,娘,是婉儿回来了,快给我开门!”
简老三闲闲地站在后面,不时打个哈哈,再抹下眼角的泪花,任由这妹子折腾,估计大半个村子要被吵醒了。
人年纪大了,这夜里的觉就浅了,简老大带着大房的儿子守着镇上的铺子,不会每日都回,小王氏与简荷花睡得沉沉的,先是老太太被惊醒了,竖耳一听,连忙推旁边的老爷子:“老头子,是不是咱家闺女的声音?她这深更半夜的怎跑回来了?不是我说,荷花也不像话,将小婉一个人丢在镇上不一起回来。”
声音越来越清晰,证明她没有听错耳,一边说着就一边下炕,摸索着穿衣穿鞋,嘴里又抱怨:“这老大家的,睡得比咱两个老的还死,到现在也没动静,幸好我们两个老家伙还在,否则给小婉作主的人都没有了。”
小王氏虽是她娘家的侄女,以前有赵瑜对比着,小王氏又是头胎得男,自然是千好万好,但随着小王氏的小心思越来越多,又一个屋檐下住着,老太太对她的意见也就大了。
“真是小婉这丫头回来了,这深更半夜的怎跑回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老爷子对这个老来女也是心疼的,这么一说心跳加快了几分,也赶紧下炕。
老两口一起开了门出来,老太太先扬声叫道:“婉儿,爹娘这就来给你开门!”又对老爷子说,“你去开,我去看看老大家的,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爷子刚把门打开,简婉呼啦一下就冲进院子里,直奔大房所在的厢房,把老爷子唬得一愣,再一看后面老三跟着,这不是从镇上回来,而是从县里回来的?
“老三,这是怎回事?谁欺负你妹妹了?”虽然人老了眼神不太好,但还是能看出老闺女眼睛肿着,这分明是哭过了。
简老三留赶马车的车夫进院子休息一晚,天亮了再一起回县城,然后扶着老爷子进院子:“谁欺负小婉?还不是大哥养的好女儿,这回小婉不把这口气出了,只怕没完,我让她等明天天亮了再回来,别折腾二老,可这丫头一刻也等不住,我只好陪她回来了。”
门口的动静早惊动了左邻右舍,有的人家点亮了屋里的油灯,半夜披了身衣裳出来看到底出了啥事。
“是简老三跟简家老闺女回来了,这大半夜的闹得人觉也睡不成。”
这刚抱怨回,就听到更尖锐的叫声响起来,让人吓一跳,村里的狗叫声也再度响起。
“简荷花你个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简乐阳一家的老屋位置有些偏,离大屋有些距离,所以那边的动静倒没闹醒这一家子,让他们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子先后起床,还没吃完早饭,田小牛的娘赵婶就找过来了。
原本她不会赶这么早,只是夜里发生的事叫人听得太过匪夷所思,忍不住一早过来告诉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