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乐阳干脆利落地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阅看起来,这一看让他眉头一挑,马上起身说:“看来我又需要走一趟了,我得去接个人。你们放心,是自己人送来的信,以后你们会知道,我现在要去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江堂主,眼下他的情况不太好。”
张孟等人听得一喜一忧,喜的是老大挖墙角可能挖成功了,忧的是青姚帮的情况:“这青姚帮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相信江堂主还信了那个姓马的?姓马的不是丢了堂主的位置了?这青姚帮里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管他搞什么名堂,见了江堂主也许就能一切明白了,江堂主离此地不远,去去就能回,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简乐阳摆摆手,这事他一人跑一趟就行了,没必要带人兴事动众的,张孟等人只得由着简乐阳的性子来,对于送信之人并没有太过好奇想要探挖,也许是江堂主原来的亲信心腹吧,在青姚帮干了这么些年,不可能一个心腹都没有。”
简乐阳快马加鞭,花了半日的工夫赶到了信中所说的地点,位于另一个集镇。
那封信不是旁人送来的,而是由曲管事经由郝管事送到他手上的,简乐阳对这几个长辈信任得很,所以接到信二话不说便赶来了。
当他敲开一座院子的门,将信里的一个图纹展示给开门人时,被人请了进去。那图纹怪异得很,粗看上去像是一株植物,简乐阳猜到可能和曲管事以及郝管事身后的力量有关,但也没有细究,该他知道的时候肯定会知晓,现在嘛,只能说还未到时候。
卧房里,简乐阳终于见到了江堂主,不,现在该称他江左飞了,早就不是青姚帮的堂主了,换了旁人,要被江左飞现在的模样吓一跳,简乐阳也只是微讶了一下,看来这段时间江左飞在青姚帮里的日子可不像外面传说的一样,不是被闲置起来,而是关押还用了刑,整个人哪里还看得到当初在府城码头第一次见面时的豪爽英武。
“乐老大果然来了。”看到简乐阳出现时,江左飞眼里闪起亮光,一条鞭痕将一侧眉骨一分为二,差一点点整只左眼就被毁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要跟乐老大单独说会儿话。”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简乐阳鼻间充斥着浓郁的药味,中间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简乐阳也不客气,拖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江……我叫你一声江大哥吧,江大哥怎会将自己搞到这等狼狈的地步?”他也没说什么风凉话,说什么要早听他的话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江左飞苦笑了一下,好好的英朗的中年帅哥被毁了容:“我现在能活着见到乐老大,已经很幸运了,不知乐老大在外面可有听到青姚帮帮主的消息?”
“韦帮主?”简乐阳诧异道,“和韦帮主有关?韦帮主不是生病,现在由程副帮主掌控青姚帮上下?”
“姓程的王八蛋!”江左飞咬牙切齿,面上现出哀容,“韦帮主不是生病,而是遭了姓程的这奸险小人的暗算,姓程的趁机夺了帮中大权,而现在,韦帮主已经身遭不测了。”
简乐阳更诧异了,这是说韦帮主已经身亡了?“可现在青姚帮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程副帮主故意隐瞒下这个消息,图的是什么?”
看来将江左飞救出来的人应该是那位韦帮主的人手吧,和郝管事有关联的应该也是这一位,所以当初才能托青姚帮运粮。
简乐阳直觉这其中没那么简单,青姚帮掌控着大兴朝最重要的河运,背后怎可能没有朝廷的力量,韦帮主也不是那么好暗算的,但就被姓程的得逞了,所以这背后其实是朝廷两支力量间的博弈?最后胜的当然是程副帮主和他背后的人。
江左飞眼里露出怒色:“姓程的背地里跟西北的夷狄人勾搭上了!”
简乐阳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江左飞的话让他知道了其中的轻重,这个空间与地球古代有不同之处,但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就比如中原这块地方常常受到周迦游牧民族的骚扰,青姚帮一个河运上的势力跟夷狄人勾搭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夷狄人能利用青姚帮提供的物资不断地壮大自己,此强彼弱,随之而来的便是中原大地的战火,百姓陷入民不聊生的境地。
江左飞无力道:“韦帮主就是发现江南水患期间,官府粮仓里的粮食不翼而飞,查来查去不少线索表明,粮食就是通过青姚帮运往了西北方向,只是这动静也将姓程的和他背后人惊动了,迫不及待地冲韦帮主下了手。”
江左飞懊悔之极,他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他早点察觉,或许韦帮主不会陷入绝境。
简乐阳嘴角挑起讥讽的弧度:“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后悔也没有用,不如想想以后的路,
“江大哥还是留着有用之身为韦帮主讨回清白吧。我原先的话对江大哥依日有用,江大哥如果愿意,仓河帮的大门对江大哥是打开的,仓河帮现在弱小,可不代表将来一直弱小下去,江大哥何不试试将来仓河帮取代青姚帮的那一日?”
江左飞震惊地看着简乐阳,知道简乐阳有野心,但没想到他是存了取代青姚帮的心思,记得第一回 见到他时,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年人让他觉得有点滑稽,若不是周身气势逼人不敢小觑,会觉得是小孩扮大人误闯了进来,所以不久之后他便将简乐阳抛在了脑后,那时他是不信有人能与青姚帮抗衡的。
简乐阳眼里闪过戏谑的笑意,江左飞猛地回神,青姚帮不久之后肯定会放出话来,这时候没有什么势力敢收留他江左飞的,所以出来的第一时间他便想到了简乐阳,想到了那日简乐阳说过的一番话,所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而简乐阳果然来了。
他走投无路之际,简乐阳依旧愿意收留他,冲着这份情义他赴汤蹈火再所不辞,那……如看看,简乐阳是不是真有这份能力取代青姚帮。青姚帮被取代不可惜,如今落在姓程的手里的青姚帮,已经不是他忠心卖命的地方了,那还不如毁了。
“好,乐老大收留之恩,江某感激不尽,乐老大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属下。”江左飞表态。
简乐阳轻笑了下:“那好吧,第一个,那就是江大哥先将伤养好吧,身体越好,能为仓河帮卖命的时间越长,我可不乐意做赔本的生意。”
“好,属下得令。”江左飞也笑了起来,压在心头的沉云,似乎透出了几许光亮。
这里不过是个临时的落脚点,不是养伤的好地方,所以简乐阳便将人接回他仓河镇,他对华大夫的医术还是极为信任的,所以亲自赶了马车回去。
到了华仁堂,简乐阳老不客气地说:“华大夫,又给你送了个病人过来,诊金药钱照旧。”
华大夫哭笑不得地看着简乐阳,现在他差不多成了仓河帮的专用大夫了,直接让他将马车赶进了院子里,问:“这次又是谁?你这打扮没问题?”
华大夫怀疑地看看没加遮掩的简乐阳,再看向马车车厢,诊金照旧,那肯定是跟仓河帮有关的人。
“没事,这回的病人是我从青姚帮挖来的墙角,江大哥,我想江大哥应该不会介意。”
躺在马车里的江左飞听得云里雾里,但听得出,简乐阳跟外面的华大夫关系非常亲近,这么说他就是仓河镇人氏,可外面谁也没查到面具之下的乐老大究竟是何方神圣。
掀开帘子,江左飞勉强半坐了起来,往外看去,外面一老者一年少哥儿,哥儿笑吟吟的,老百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他,江左飞又往左右看去,不再有其他人,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下意识地问:“乐老大呢?”
华大夫捋须哈哈笑,朝一旁的哥儿指了指:“这哥儿姓简名乐阳,在外化名乐阳,叫他乐帮主乐老大的都有,行了,既然来到这儿就安心在我这医馆里养伤吧,什么时候养好再走不迟,我让人过来把你抬进去。”
华大夫亲自去叫人,简乐阳靠在马车旁双手抱臂,一脸戏谑地看着江左飞的反应。
江左飞瞠目结舌,饶是老江湖,对简乐阳的身份有过种种猜测,唯独这一种没料到,仓河帮的老大竟是如此年少相貌出众的哥儿,也不怪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但那眼神与之前如出一辙,所以没人骗他,眼前的哥儿L就是乐老大,也就是所谓的乐阳。
正要开口问什么,华大夫带着两个伙计过来,伙计合力将江左飞抬进了医房里,一路折腾身上不少伤口迸裂了,华大夫要重新医治包扎,简乐阳倒想留下来帮忙的,江左飞老脸通红,要是之前的乐老大也就罢了,可眼下这位可是哥儿,华大夫直接将人轰了出去,简乐阳无趣地离开。
华大夫一边动手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江左飞:“江堂主大名华某也有耳闻,今日一见江堂主果然气度不凡胸襟广大,与凡夫俗子不同。”
江左飞听他一口一个江堂主,表情终于从被雷劈的状态里缓转过来,抽抽嘴角说:“江某早不是青姚帮江堂主了,华大夫不用如此称呼我,我姓江,名左飞,华大夫不用如此高抬我。”
虽然起初震惊得很,但也不是接受不了,只不过需要些时日。
再怀疑,刚刚听到简乐阳与华大夫说话的声音,也知道没可能认错人的,眼下这老大夫明显对简乐阳又维护得很,他要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江左飞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好好地离开这家医馆了。
简乐阳身份让他吃惊,同时也好奇这些人的身份来历,韦帮主竟与这些人私下里有来往,夏天的那批粮食便是由韦帮主安排下去的,将他送来此处并捎信给简乐阳的也是那些人,这些人的存在只怕姓程的老狗都不知道,看他从未追究过那批粮食的来历就可见一斑。
“你这么想就对了,有句话就识时务为俊杰,如果你接受不了,老夫我是不会对你怎样,只是阳哥儿的外公那可就未必了。”华大夫的话里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让江左飞下意识地觉得不能惹了那位外公,不知那外公又是何方人物。
正想着,外面大嗓门叫起来:“华老头,阳哥儿来了是不是?阳哥儿人呢,阳哥儿来镇上也不看看外公?”
大嗓门一路叫过来,江左飞已经能想像出声音的主人是个多粗犷的汉子,听他自称是简乐阳的外公,也就是华大夫刚刚提及的人物,江左飞抽抽嘴角,下一刻,蒲扇大掌掀开帘子,魁梧大汉走了进来,终于让江左飞看清来人相貌,不禁抽了抽嘴角,貌如其声,难以想像他和简乐阳之间的血缘关系。
“你个大老粗,没看我在救治病人?赶紧出去,别打扰我,这可是阳哥儿送来的人,要出了什么岔子,看阳哥儿怎么饶得了你。”华大夫没好气地说。
赵外公挠脑袋嘿嘿笑:“原来是阳哥儿送来的人,那你忙吧,我在外面等着。”
涉及到自家外孙,赵外公性子好着呢,忙退了出去,这么会儿工夫已经将床上的人看在了眼里,咂咂嘴,看来完全是为仓河帮拉拢过来的人,不用担心其他的事,嘿嘿,要是个小白脸的话他就要多操心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