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的男人

    “小桐,你妈她——”对面的男人张嘴。
    辛桐抵在门口:“她还在睡。”
    “哦、哦,”男人连连点头想进屋,身子前倾几度后发现辛桐并未有让路的意思,又悻悻地退回去,尴尬地杵在门口。
    一旁的江鹤轩拽住辛桐的胳膊,与她耳语着:“堵门口不好。”
    辛桐轻轻啧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给这家伙让道。
    上次见面是在三四年前,她又向来不记名儿,反正是得叫叔叔。这个叔叔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好是好在礼数周全,逢年过节送点水果零食牛羊肉,给辛桐包个一千块的小红包,带母亲和她出去吃顿饭。坏是坏在懦弱,一个男人的懦弱本不是个事儿,妻族强势也算互补,可这个懦弱的男人偏偏要出轨。人有七情六欲,日子过不下去想换枕边人并不多稀奇,可想换人却不舍不得离婚,那问题就大了。
    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在没犯罪的前提下,自家母亲再怎么糟心也只能忍着,再怎么龌龊都得向着。彼时辛桐的底线已放得极低,不打算离婚另娶那就给钱,你一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也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别跟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似的以为送几束花、吃几顿饭就能解决。结果婚离不了,钱给不出,自然没什么好谈。
    就是不知道过去这么两三年,他们怎么又联系上了。
    男人找了个空位坐下,又招呼着让辛桐和江鹤轩坐下。他将皮包搁上饭桌,脸上一派讨好似的笑。“几年不见,小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有什么事快说吧,”辛桐开门见山。
    男人搪塞:“没什么事,我就来看看你们好不好……你妈还在睡啊,最近身体好不好?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
    辛桐冷笑。“你能把闹事的人解决掉我就谢天谢地。”两三年过去,她也不是穿校服、背书包、天天刷题的高中生,也到年龄能硬气地说某些刺耳的话了。
    男人笑容一僵,肩膀不由自主地稍稍缩起,嘴里吐出万金油般的关怀:“你妈没事吧。”
    辛桐挑眉,皮笑肉不笑地说:“油漆泼得整个走廊都是,你觉得有没有事?”
    一个狼狈又懦弱的男人,也不晓得有什么好痴心的。
    男人不吱声了。
    辛桐忍着心口的怒意道:“如果您没有担当,就别来打扰我妈了。她老了,再过几年就要五十,不是以前那个漂亮姑娘,能被你带到哪里去撑场面或者怎样……现在是泼油漆,之后会是什么?她没脑子,我想您一个董事也不至于这么拎不清吧!”
    辛桐顿了顿,换了口气,勉强压住声调继续说:“我很感激你曾经的付出,以前我妈拿的学费钱我会还,你俩就这样了行吗?算我求您了,为她稍微考虑一下,您这样让她老了怎么办?她已经不是能、不是能……不是能恋爱的年纪了。”她嘴里的话转了又转,最后真的没法把“情人”或者“小三”这两个字说出口。
    男人垂着脑袋,无奈地摇摇头,从桌上拿下皮包打开,掏出里头的钱包翻了翻,将里头的现金一股脑塞到辛桐手上。
    辛桐皱眉推掉:“不用。”
    “小桐,你拿着,你给你妈买点菜、买点水果,”男人声音低低的,“最近软柿要上,买点放在家,你妈就喜欢吃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将钱压在桌上,姿态近乎恳求。“你们要是缺钱就跟我说,好吧,以后、以后……”男人没能说下去,自顾自拉上皮包,垂着脑袋起身。
    辛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狼狈的像条掉毛的老狗。是不是人老了都是这样?或只是被生活摧残。
    她到餐桌边点清他留下的一沓钱,正好五千。
    江鹤轩站在辛桐身边,轻轻抚着她的后脊。“别生气了。”
    “我没气,”辛桐道,“就是烦。”
    江鹤轩搂住她的肩,嗓音又低又柔:“乖了,也不烦,事情不是解决了?”
    辛桐抵住他的胸膛,起身道:“我去看看我妈。”
    她打开卧室门,发现母亲直直坐在床头,已经醒了,也不晓得听了多久的墙角。老屋子隔音效果差,他们动静又大,估计也听了七七八八。
    “妈——”辛桐唤了声,不知如何开口。
    她不恨她,但怨她。
    “你怪妈妈,妈妈知道,是妈妈不争气。”母亲背对辛桐,拖拉出软糯的江南调。“妈妈只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没怪你,”辛桐叹气,“你是我妈,我恨谁都不会恨你……”
    母亲抬手,显然是又掉眼泪了。
    “妈,他要是离婚,我真的一句话不说。关键是他不离婚,那你现在就是小三,那跟他混什么?我晓得你不是贪钱,但你这么大了,真没法谈感情。”辛桐把话都说尽了,恨不得把心脏从胸口里挖出来给她看,“终有一天我要恋爱、要结婚……我没法帮你兜一世,万一你到了五六十了,人家突然不要你了,白白惹一身骚,你打算怎么过下半辈子?……妈,算女儿求你了,好不好?为我想想,也为你自己想想。”
    辛桐抬头,遏制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花,咬紧一口发酸的牙道:“我给你煮了水饺和鸡蛋,记得出来吃。”
    说完,她合上门。
    江鹤轩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伯母怎么样?”
    辛桐只是摇头。
    还能怎么样,都这么多年,能改早改了。
    江鹤轩还想说话,却被辛桐的手机提示音打断。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傅云洲的消息,脸色更差。
    现在过来,他发。
    “怎么了?”江鹤轩低声问,他没能瞟见消息内容。
    “工作上的事,”辛桐说,“要我现在过去。”
    “周六也上班?”
    “突然有事。”辛桐没法细说。
    江鹤轩于是说:“我送你。”
    辛桐摇头,她沉默半晌后说:“不用了,你……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妈,好不好?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傅云洲放下手机,忍不住微笑。
    坐在沙发上的萧晓鹿正挽着徐优白叽叽喳喳地抱怨着自家最近的糟心事,徐优白靠着女友的小脑袋眼眸半阖,黑眼圈似是又重了。
    萧晓鹿抱怨着抱怨着,突然戳了戳徐优白,问:“优白,你说最近这里要多个女人,是谁啊?”
    “啊?”徐优白一脸没睡醒的模样。
    “啧,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萧晓鹿骤然拔高声调。“新来的助理,谁!我警告你,徐优白,你要是敢和我爸一样在外头找人,我就他妈砍死你!”
    徐优白摸了摸脖子,仿佛萧晓鹿的大刀正架在上头。“是辛姐,傅总调来的。”
    “傅云洲,你别告诉我你要对辛姐下手。”萧晓鹿转头冲傅云洲喊着,自来熟的小姑娘已自作主张地开始管辛桐叫辛姐了。
    傅云洲抬眸瞄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文件。
    萧晓鹿正来劲,哪管傅云洲搭不搭理自己,继续不怕死地说:“傅云洲,你好变态哦!程易修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当你弟弟。还好你不喜欢我,不然跟你过一辈子简直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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