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午之后,夕阳西落时。
一诺大的古船之上,叶凉那单薄的身影,正静静的站立在船头,任凭那海风吹拂的长袍古荡、青丝飘扬,深邃的黑眸,眺望着远方天际的夕阳。
久久未动。
从早晨伤势彻底复原后,他便直接辞别了黑萝等人,带着那强行要求跟随而来的苏恒清、祁天峥等人,坐上了这虚清神洲通往它洲的奉玄古船,离开虚清神洲。
开始了真正的玄途之程。
“你倒是,当了好一手的,甩手掌柜。”
陡然的悠悠之语响起,那瑾画踏着船板,走至叶凉身旁,与其并肩而立,凝望着那远方余晖。
此次行程,她倒是以云游之名,与叶凉同行,而对这两次的救命恩人,且又有非凡医术的瑾画,他倒是不好意思拒绝,便任其同行了。
“如今的玄天阁已然重整过来,一切,亦已然上了正规,我在不在,亦无大碍了。”
叶凉目不斜移的看着那远方夕阳,对着瑾画淡淡吐语。
的确,如今的玄天阁已然重整过来,并且,在遭受此番打击后,那玄天阁众人非但未丧气,反倒让他们明白了,虽已‘称霸’虚清...
但其实对比起真正强大的势力,己方依旧孱弱,所以,经此一役,他们认清了自己,激起了要强之心,得以有了别样的‘鞭策’,所有人皆开始刻苦修炼起来。
以求壮大自身、壮大玄天,得以他朝,一雪前耻,名扬天下。
想及此,叶凉那白皙的面颊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望着夕阳,呢喃吐语:“这样的玄天,挺好。”
要知道,此次除了众人得到激励外,在这生死与共下,那些新加入玄天阁的人,与玄天阁阁众之间的隔阂扫除大半,众人的关系,亦是上涨不少。
得以融合而入。
当然其中亦有几名临阵叛变的,不过这些人所带来的‘损失’,和得到的相比,已然可忽略不计。
所以这一战,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失去的多,收获的亦不少。
“你倒不怕,你离开后,擎皇卷土重来。”瑾画似随意而语。
“我相信素忻上尊和萝老她们。”
叶凉在出来前,有将他记得的一些更为玄妙的护山大阵,临摹而出,交给黑萝等人,让她们在加强玄天防卫下,将此阵引下。
以此阵,他足有信心,抗击数名神皇。
而且,离开前,得到紫阴灵果的素忻和任宫苍,已然闭关,准备冲击神皇境,到时玄天阁便有着三名神皇,此等阵容,再加上那大阵的辅助。
想来只要叶擎天未真正动真格,派巅峰强军,镇压,那纵使打不过,他们自保,应当无虞。
毕竟,以三名神皇撑持的大阵,可不是随随便便,便可攻破的。
如此情况,叶凉自然颇为宽心了。
面对叶凉的言语,瑾画不知是有感,还是何,倒是同样轻点螓首,温柔应语:“嗯,放心吧,玄天不会再有事了。”
“借你吉言了。”
叶凉淡淡一笑。
其实对于玄天,他还是颇为放心的,只要叶擎天未当真有大动作,那么按照玄天这趋势发展下去,待得他归来时,一定能见到一个,更加强盛的玄天阁。
一个足以让他为之一惊的玄天阁。
“对了,你既要去混沌雷泽,为何不走传送大阵,而坐奉玄古船?”
瑾画不解而问,因为奉玄古船,虽然行驶快,但是相对来说,还是比传送大阵,要稍稍慢上些许的。
“因为...”
叶凉负手而立,深邃泛起点点波澜:“我需要先去一趟天沧古洲,将一名旧友的骨灰,送回她的家中。”
当初,他在欧阳楚薇临死前,答应了她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送给赵珂儿拜师信,这一点,他在与赵珂儿相处时,已然做好了。
赵珂儿甚至,还允诺叶凉,待得回南凰殿后,便将欧阳楚薇记入南凰殿的古卷之中,正式给其徒儿之名。
而第二件事,则是送欧阳楚薇的骨灰,归家,让其能够伴于青灯旁,守着其父母。
所以眼下,他就是打算,先带欧阳楚薇的骨灰回家。
“明白了。”
瑾画轻点螓首。
她清楚,由于虚清神洲,无直通天沧古洲的玄阵,需要绕道或折返,才行,所以这来回折腾,相对来说,还不如坐奉玄古船,来的好。
到时,只要天沧古洲的事情处理完,再顺路前行,去往混沌雷泽,即可。
心绪于此,瑾画语调清幽而透着半趣之意:“看来,你此次之行,事情不少。”
她可是知晓,叶凉此次主要目的,不仅仅是去混沌雷泽,还有最终的万圣城,就这已然是两件事,再加上骨灰,那便是三件事了。
“是啊,此次之行,事情的确不少。”
叶凉点首感慨。
要知道,除却瑾画知晓的三件事外,他还需要寻找那消失踪迹许久的言鸢,此前据黑老所得到的消息,言鸢的踪迹有出现在天峻玄洲。
所以,他打算去一趟天峻玄洲,顺道可以的话,将天峻玄洲的玄天阁旧部,颖清儿等人共接回虚清神洲,使得两部合并。
其次,他还打算去一趟妖族,查一查祁天峥的身世。
最后,亦是最重要的,叶凉需得快些提升实力,替九敖拿回第九首。
因此可以说,此次一趟,事情繁多。
“如此拼命,不累么?”瑾画意蕴深长道。
“不是有句话是这般说的么,男人就是累,若不累,怎能称得上男人。”
叶凉打趣一语后,他白皙的嘴角浮现一抹淡笑,眺望着夕阳的深眸泛起灼灼之光:“一件件来吧,总有一天能够尽皆处理完的。”
“就像...”
他深眸波澜微起,意蕴深长的呢喃吐语:“那该还的账、该寻的人,以及那该拿回的东西一样,总有一天,都会又结果的。”
“只不知...”
他面颊倒映着那煦阳,道:“究竟是好,还是坏,罢了。”
“可无论是好是坏,你一样都会继续,不是么。”瑾画似了解其性子,道。
闻言,叶凉眼眸深邃的凝望着前方,眺望着那孤影远落的夕阳,悠悠吐语:“我不想让我自己后悔。”
不愿虚度时光,他朝悔之,所以他,一路前行,永不停歇。
...
十天后,天沧古洲。
一处看似古旧,而透着几分破落之感的乡野人家处,这人家所居的,是几间不大不小的泥瓦古屋,这几间古屋旁,则是由长满青藤的篱笆,圈围。
似以成一处院落。
而在这乡野人家不远处的低山之间,一座古旧而透着奢华气韵,无数玲珑兽腾、婆娑勾勒,仙韵而带着华贵之感的几座相连相通的古殿、古宅。
矗山而立,连山而落。
一看便能够知晓,是某大家族的群居宅邸。
这两个居住之处,看似显得远远地遥相呼应,实则却对比的那显得更为古屋,清寥、破落。
且此时此刻,在那乡野人家的古院前,还有着一群穿着华贵的人,正于此地吵扰,以扰了此处唯一为人所喜的清静。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我家老爷说了,此地不卖,你们不要再一直纠缠不休了。”一名穿着简朴的男子,站于院门前,拦着那群欲入门的众人。
“贾程硕,你算个什么东西,亦敢赶云昊走?”
一名膀粗腰圆的黝黑男子,踏前一步,一把将那贾程硕推搡于地,怒目而视,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你们想干什么!”
陡然的震声喊语响起,一名着粗布衣,粗犷胳膊尽露,体躯略显魁梧的男子,拿着一根木棍,快速跑至那贾程硕身前,警惕怒视众人:“想来我欧阳家闹事么!?”
“呦呦,你这不是那流浪犬,牛戚嘛。”
那黝黑男子戏虐道:“怎么,现在被欧阳远收留,当个看门的人,就觉得自己牛哄了?都敢对我们耍起横来了?”
“你们以前怎么欺辱我的,我不在乎,但是,你们要来欺负远叔,那就是不行。”牛戚手中木棍紧握,怒视道。
“哦,是么?”
那黝黑男子踏前二步,来到那牛戚的面前,边用手拍打着牛戚的脸,边讥讽笑语:“那我今天,偏偏就欺负了,你能拿我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