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尽管有柏敛桦阻止,仰崇音及时收手,但他的寿命还是减少了很多。
十年后,本该正当盛年的仰崇音就已经日渐虚弱。
他临终前笑的没有一丝阴霾,说:“我死在这时候很好。”
曾经是柏敛桦无意中走进他的心,往后则是他用尽全力去推开柏敛桦的心门。他原本以为这扇门会为他轻松敞开,后来才发现原来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他高估了自己在柏敛桦心中的特殊,这扇门他一格一格挪动的很艰难。
但……
“这一次,是不是能换师弟你对我念念不忘呢?”
是不是每一个先离开的人,都能够成为一块不能触碰的伤疤被烙印在心底?就比如当年的你,又比如现在的我?
柏敛桦一怔,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的酸软,迎着仰崇音期待的眼神轻声应道:“是的。”
“这一次轮到我了。”
“从此以后,是我对师兄永远念念不忘。”
仰崇音极满足的笑了,他看着柏敛桦思绪渐渐飘远,恍然间眼前的人仿佛褪去一身华服,回到了那个即便被责罚却依然轻快笑着说“但我还是想和你说说话呀”的少年。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柏敛桦第二次受罚后才被打动心扉,但其实刨去那时自以为是的坚持,这句话才是他人生中最初的悸动。
——我也很想和你说说话,说许多许多话。
——真高兴啊,我人生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出自于你。
——是这样的一份允诺。
……
仰崇音去世后,柏敛桦静静地守了他一夜未眠,没有人敢打扰。
直至清晨,已经长成青年的柏重渊才小心翼翼进入宫殿,劝慰柏敛桦。
他早已隐隐察觉父皇与国师之间有情丝牵连,连带着也终于懂得为什么国师单单只会对父皇投以温柔的笑。
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们没有对任何人产生妨碍,反倒皆为天下付出良多。
……
又十五年,当象征帝王驾崩的丧钟在京城不断敲响时,京郊小镇的一户人家中,正与妻儿其乐融融谈天的一个中年人倏然抬头,当意识到这丧钟代表着什么的时候,突然忍不住心生悲伤。
而上一次有如此感受,那还是当年国师去世的时候。
他无法解释自己莫名的悲伤是从何而来,只能想……大概是因为感恩这一直以来的盛世吧,圣上英明,国师贤德,这样的人离世怎么不让人心痛呢?
明明上天该保佑他们长命百岁的啊。
他从来不曾想过,正是他认为遥不可及的这两个人,曾经亲手为他算过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