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冷毓川被唐伊乐赶出家门的福,胡和田得以参观了自己女神的别墅。
参观也不是正大光明的参观,冷毓川径直上了叁楼,胡和田只能两眼乱飘,急急地看。
冷毓川不让他进唐伊乐的卧室,他只好像只小宠物似的在门口嘀咕:“哎,早知道师哥你跟唐学姐在一块儿,我的痴心就不应该错付了。学姐既然有了你,还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嘛。不对,学姐本来也看不上我啊,我吧,就跟她一块儿排排戏什么的,就很开心了,本来也没想过要跟她怎样。唐学姐长那么漂亮,又那么有才,追她的人可以从江头排到江尾……哎我说师哥,她不就是生气你给方琳琳打工么,你跟她说清楚,将来不去了不就行了吗?唐学姐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胡和田把半个脑袋探进门里,苦口婆心道:“师哥,唐学姐这种女神多少人想追都追不到,你既然都跟她在一起了,就千万别撒手嘛。哎话说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啊?”
冷毓川东西不多,就胡和田唠叨的这会儿工夫,他已经把自己的衣服都胡乱扔进了来时的那个纸箱,一把塞进了胡和田的怀里,冷声说:“你也知道唐伊乐是很多人的女神。那她凭什么跟我在一起?”
一个要什么没什么,连小白脸都当的不够格的家伙。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陌生的唐伊乐,忍不住靠在墙上闭了闭眼。
冷毓川带着胡和田又下楼到地下室去收拾自己的画具。
他自从搬来唐伊乐的别墅,就几乎什么都没有画成,所有东西都原样不动地又装回箱子里。
临要封箱的时候冷毓川停了停,从箱子底部摸出那块“冷玉轩”的白玉牌,塞进胡和田的屁股口袋里,说:“给你爸吧。”
胡和田像是屁股被烧着了似的,拧着脖子想去看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惊叫道:“真的吗?那我替我爸谢谢你啊。”
然后又赶快谦让:“师哥你这是干什么呀,这宝贝你还是自己留作纪念吧。”
冷毓川笑笑,“什么都没了,留作纪念又能怎么样。”
跟平时那股清高劲儿截然不同,他此时笑得分外谦和,又分外凄凉。
冷毓川跟胡和田一人抱着一个纸箱,打车回到了冷毓川那间破败的老屋。
冷毓川把胡和田赶回了家,自己收拾打扫很长时间没住过人的房间,腾了满身的灰,偏偏热水器又坏了,他只能洗了个冷水澡,最后躺在硬板床上,裹着阴了很久没盖的被子,久久都睡不着。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思念过一个人,想她的温暖,想她的笑,想她没脸没皮地叫“川哥哥”。
他试图说服自己,他思念的只是她那张柔软如丝的大床。
但他又想,如果她没有那张大床,没有一切奢侈品,就跟他挤在这张硬硬的小床上,他也是愿意的。
于是他心里了然了,他就是想她这个人而已。
下午看到她在舞台上的样子,他彻底臣服,又彻底心灰意冷了。
真实的唐伊乐,对他来说是个梦中情人一样的存在。
可他配不上她,也守不住她。
就像他并不能够拖着她来他这张小床上一样。
他也舍不得。
冷毓川紧紧攥住老旧阴寒的被角,死死咬住了牙关,劝服自己赶紧睡觉。
老房子窗户漏风,声音呼呼的,但这才是他的世界。
冷毓川没把唐伊乐给他买的电脑和iPad从她家带出来,他以为自己跟唐伊乐掰了,自然就也把在杜鹏程那里的工作丢了。
可没想到第二天九点刚过十分,领导就打电话给他,没好气地说:“迟到了啊。”
冷毓川天亮才睡着的,揉了揉眼,临时编了个谎话说自己早上有点儿不舒服,现在好了,马上就去上班。
他坐地铁转公交,在自己的小格子里闷头工作了一整天,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唐伊乐应该还是没把他们俩之间的事告诉杜鹏程,冷毓川不禁觉得有点儿欣慰——她和杜鹏程看来没有那么无话不说。
可欣慰完了他又觉得很懊悔——唐伊乐对他那么好,可他把她惹毛了,被她赶出来了,就像一条丧家之犬。
冷毓川的头愈发地低下去,想要深深地把脸埋在桌子里,甚至埋到泥里面。
杜鹏程一连观察了冷毓川好几天,觉得他有点儿不太对劲。
他像只一夜之间被人拔光了尾翎的孔雀,抖不起来了,整个人都灰突突的,没了之前那股穷清高的架势。
杜鹏程琢磨,一定是唐伊乐把他给收服了,让他晓得自己的穷酸身份了,没法再瞎开屏了。
看着每天默不作声低调干活的冷毓川,杜鹏程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之余竟然还有种替他觉得明珠暗投的委屈感。
杜鹏程又没忍住跟唐伊乐八卦:“最近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