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从王虎家里出来以后就打了电话给许二狗,邀他出面谈话,不过被许二狗借口有事推掉了。
对此,陈九很是生气,他是个简单的人,跟王虎跟了这么多年,对江湖的认识依然停留在十几年前的阶段,思想过于保守。在陈九看来,对大哥就是要绝对的服从和忠诚,这就是他所理解的义气。而且陈九也缺乏对环境形势变化的敏锐认知,基本属于那种有勇无谋类型的。
他不知道现在的猛虎帮早就不是当初的猛虎帮,因改革之事,王虎已经众叛亲离,这就是许二狗敢对陈九说不的原因。如今的猛虎帮,许二狗是最兵强马壮的大哥,在舆论上他也是为各堂口争取利益的代表,很多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在许二狗那吃瘪以后,陈九就想给对方一个颜色看看,但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想从其他的大哥那里借一点小弟,都遭到了委婉拒绝。陈九不是大哥,他一直扮演的都是王虎保镖的角色,所以他手下的人十分有限。而王虎此前在家做了几年甩手掌柜,也早就没有可堪重用的小弟。
召集不了和许二狗势均力敌的人马,陈九决定自己单刀赴会,亲自走这一趟。
腊月二十三,小年的前一天晚上,许二狗像以往一样在自己的场子里玩到凌晨三四点,才带着姑娘出了夜总会的大门。
门外早有小弟把车子停好,替他打开车门,像奴才一样候着他上车。
就在这个时候,马路对面斜刺里快步的走过来一个男人,穿着黑风衣,带着黑色毡帽,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打扮的跟上海滩里的许文强一样。
他几个大步迈到许二狗的车后,在许二狗低着头准备上车的时候,叫了一声:“许飞!”
许二狗抬起来,看到一脸阴仄仄的陈九。此时的他并没有看到陈九眼中的杀意,还用他那傲慢的态度和陈九打着招呼。
“哟,这不是九叔嘛!”
许二狗的话音刚落,陈九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枪,还是带消音器的那种,然后对准了许二狗连开了两枪,都打在了对方的胳膊上。
两声枪响经过消音器的过滤最后发出像放屁一样的声音,噗噗两声,在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门口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替许二狗开门的小弟刚想掏出枪就被陈九的枪口对准了,无奈只好放弃拿枪的打算,陈九冷哼了一声,转头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陈九没有蒙面,没有下杀手,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警告。
许二狗被送到医院,有相熟的医生给他取了子弹,没有惊动警方。包扎好以后,许二狗便回到自己的老窝,回想起来,陈九刚才那冷漠的眼神依然让许二狗感到后怕,但怕归怕,这口气他却觉得难以下咽。
教训完了许二狗的陈九很兴奋,他觉得自己又为大哥做了一件好事。但当他打了电话给王虎,说起刚才的经过,却被王虎一顿臭骂。
陈九有点莫名其妙,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他心中的江湖已经变了,连王虎这样的大哥都开始牺牲帮派的利益为自己的女儿铺路了,更何况许二狗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
也只有陈九这种这些年来不图小利者还保留着这个江湖最后的一点忠肝义胆,可这点忠骨最后也要被一只狗啃了。
……
许二狗的报复很快,陈九在警告许二狗第二天的下午就被一群小黄毛在大马路上捅了十几刀,浑身是血的趴在马路牙子上,整整半个小时无人问津。捅人的是滨州职业中学的几个小混混,现在的年轻孩子是最疯狂的,下手不知轻重,总是把无知当无畏。江湖享誉多年的陈九就这样被几个无名小卒送进了医院,靠着身体的硬朗捡回了一条命。
陈九没有成家也没有亲人,王虎赶来的时候看到这位老兄弟的样子,老泪,同时心中也更加愤怒,这是有人在挑战他的权威。
事情背后的主谋肯定是许二狗无疑,但王虎找不到证据,所以即便是上了帮派的执法会,他也没办法把许二狗怎么样。直到这个时候,王虎才发现自己尴尬的处境,他想制裁许二狗,可是拿什么制裁呢。许二狗是出了名的钱多、小弟多,拼什么都拼不过人家,王虎感到了一股老来的悲凉。他这只苍凉的猛虎,被许二狗那条得势的癞狗骑在了头上。王虎很生气,但后果却并不严重,反而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着。
许二狗在陈九一事后更是得意,因为从这件事里他看到了自己在帮派之中的声望,以前他怕王虎,怕的是他的江湖地位,如今王虎作茧自缚,成了众矢之的,再也没有在许二狗面前牛逼的资格。
所以,许二狗便想起了当年在王虎家中被陈九扇耳光的事,奇耻大辱如今是该报的时候了。
许二狗的报仇方式还是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小人味道,他知道王欣悦是个冰妹,而且自从那一次被王虎抓个正着后,并没有就此断了溜冰的爱好。许二狗便安排人亲近王欣悦,以溜冰之名拍了几张王欣悦放荡**的照片。
这些照片被送到了王虎的桌上,这位一生叱咤风云的大哥被气的口吐鲜血,当场中风。
既三子、陈九被许二狗先后送进医院之后,王虎也被送进了医院,改革的事终于搁置下来。但许二狗还是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他又去了医院,在病房里见到王虎。
中风的王虎嘴斜眼歪,说话都不顺溜,赵月娥守在一边,不时的给他擦擦从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老爷子,身体好点了吗?”许二狗故意大声的在王虎的耳边叫道。
王虎家门庭冷落,如今只有赵月娥守在床榻边,鲜花礼品倒是收了不少,不过又有什么用呢。
见王虎话都说不好,还怒目圆睁的瞪着自己,许二狗微微一笑:“我来是跟您说一下,等春节之后,我就决定邀请五位叔父组织召开新的帮会,讨论一下下一届当家人的问题!”
许二狗得意的站起来,意味深长的道:“老爷子,您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