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场铃之试, 胜出者,涂明宫……”镜之试主试者明心道尊即将宣布比试结果。因为初一和罗悦馨均是涂明宫弟子,明心这样不知是否故意的停顿更让场下众人蜚语纷纷。
“看也知道,非一非死即伤,胜出的一定是非馨。”
“唉, 非馨这样是犯了门规吧?明心道尊要是判她胜出, 我可不服。”
凌非焉亦听得台下议论, 也赞同非馨触犯门规,即便取胜亦不该作数。于是她转而看向明心,却发现明心道尊面色平和,与其他人或焦急或疑惑或气愤的情绪截然不同。似乎明心并不担心初一的安危。
凌非焉心生疑惑,随着明心的视线细看场上究竟。忽的,她终于明白明心道尊为何这般淡定, 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了。
“非一。”果然, 明心道尊朗声道出的是初一的名字。
这下,台下更是炸开了锅一样。有弟子向身边同门问道:“非馨的确下手过于狠毒, 但非一都被击倒在地动弹不得,是怎么胜出的?”
“该不会是明心道尊同情初一才让她获胜吧?”
“同情也没用啊, 就算让非一过了这铃之试, 恐怕也过不去镜之试。”
“还什么镜之试, 你看非馨那把剑,非一被开了喉咙能不能活下去还不知道呢。”
“真是两败俱伤。涂明宫明海道尊尤以严厉著称, 非馨下这么狠的杀手, 肯定是要被重罚了。可惜了两个好端端的师妹, 道法都那么俊俏,涂明宫一下折了两名人才,明海道尊肯定是心疼得要命。”
正如众人所说,明海道尊从椅子上起身,拂尘一甩,向明崖道尊严肃道:“明海教徒无方,纵容弟子同门相残,自请罚七日天御神宫清扫洁役。孽徒非馨,心生邪念,出手恶毒,罚入谪仙洞面壁三月,以正心境,再观后效。”
明崖点头道:“师弟量罚从不偏颇,就依你言。”然后又向场中和蔼道:“非一啊,你若是也动弹不得,可就判你未通过了。”
众人一愣,不知明崖道尊为何这般说话。却见场中倒在地上的初一缓缓举起只手臂,痛苦支吾道:“弟……弟子还能动。”然后便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拾起手边长剑,由两位同门扶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起身后,她又与身边二人说些什么,那二人才带着犹豫的神色,一步三回头的退到了场下。没了搀扶,初一还是站立不稳,于是她不得不蹲下身去,倚着长剑单手支撑身体,另只手按在脖子前挨了罗悦馨一剑的地方。
但罗悦馨自打刺出那一剑后,就一直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仗剑而立,纹丝不动,也不言语。起初大家还以为她是尚未收招,或是因为错手伤了初一而愣住。可是这么久过去,明海道尊也已经对她做出了惩罚,她却还是一动不动,活如一尊雕像,众人这才醒悟过来。
原来二人最后的交锋中,初一看似负伤,却不知如何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剑。而罗悦馨看似击中初一,却在不知不觉中中了初一的定身咒。
正如铃之试的规矩,只要一方能将对方困住不动,便可获胜。于是,明心道尊判定初一胜了。
须臾,初一勉强自己站起身来,也放下了捂在脖子前面的那只手。眼尖的弟子可以清楚看到初一锁骨之间的位置,海青袍上确有被利剑刺穿的口子。看来罗悦馨那一剑着实是刺中了初一的。至于为什么没有刺穿她的皮肉,大家开始猜测是不是初一有什么可以护体的招数,或是穿了金丝软甲之类的抵御服饰。
“非馨师妹,我以天御宗定身咒困住了你,解咒的方法,我想你一定知道。”
语毕,初一到提着长剑,向非馨郑重拱手施礼。这一揖饱含着初一所有的内疚与歉意,当她再抬起头时,凝视着非馨的炯炯目光似乎再不向往日那般沉重。初一又看了看自己领口处被利剑戳烂的衣襟,叹息道:“我知道师妹一心想要我性命,可惜天不遂人愿。经此一劫,我与师妹再不相欠。世事苍茫,来日方长,愿师妹能在谪仙洞中解脱心结,不再为仇怨所累,痛苦一世。”
罗悦馨行为败露,自知难容于天御宗,更对初一的规劝完全听不进去。她不懂自己明明已经刺到了初一的喉颈,为什么却被她侥幸躲过。她只记得剑锋戳到初一时,好像抵到了一个坚硬之物。只那一迟疑的功夫,自己便动弹不得了。
或许这就是初一说的天不遂人愿?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和最终的结局?
在凌非墨登上绎武场为她解开定身咒之前,全然不能行动的罗悦馨只能端端的举着那柄早已没有橘色道法环绕的利剑,任由眼泪默默流下来。
罗悦馨一下绎武场便被巡卫弟子带往了青灵峰。她多希望走过赵青然身边时赵青然能看她一眼,哪怕是失望的眼神,哪怕是愤怒的脸色,都将是她在白雪皑皑的谪仙洞中渡过漫漫三月的一点色彩。
可惜,赵青然的视线始终落在台上,落在那个毁了她一切的人身上。
初一虽然侥幸未死,但以血肉之躯挡下罗悦馨饱含道法的一剑,还是让她经脉有些受损动荡。她脚下步伐微显踉跄,但神色却非常轻松,笑呵呵的向负责记录比试成绩的凌非焉走来,按规矩报上名号。
“涂明宫,非一,定身咒。”
凌非焉皱起眉,离得近了,海青袍上利剑留下的破洞就越是清晰。于是她持起笔,在名册上胜方那栏写下[涂明宫,非一,定身咒。]的字样。
初一好奇的凑上前去,心生欢喜,她喜欢极了凌非焉娟秀写下的她的名字。
眼见刚经历了生死攸关的家伙跟没事儿人一样凑在身边傻笑,凌非焉可以肯定初一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不露声色的松了口气。不过她也很纳闷初一究竟是怎么化解了罗悦馨那犀利的一剑,又不好在此时细问,只低声道:“若是作弊,可是不作数的。”
初一一听,瞪大眼睛解释道:“我可没作弊,这绝对就是天意。本来我自己也觉得躲不过那一剑,小命肯定是要玩儿完了。以后都不能跟非焉凌尊一起叱咤江湖,斩妖除魔了。”
“胡说什么。”凌非焉瞪了初一一眼,又道:“你究竟是如何躲过去的?”
“其实不是我躲过的。”初一悻悻道:“只是非馨那一剑不偏不斜正好刺在我胸前的银锁上,我趁她诧异愣神的功夫忍痛反击,才把她给定住了。”
“银锁?”凌非焉一怔,她知道初一说的银锁是什么。
但初一尚不知此间轻重,兀自嘀咕道:“或许那锁儿是我娘给的,冥冥中救了我一命。只可惜它现在好像被劈成两截了……”
说着初一还极不舒服的按了按身前的衣衫,向凌非焉窃笑道:“我就不在这打扰非焉凌尊主持铃之试了,得赶快找个人少的地方去把断了的银锁取出来,硌得我胸口难受咧。”
“非一!”凌非焉担忧之色漾上眉梢,想喊住初一再问些什么。但初一却挤挤眼睛,捂着胸口下台去了。
台下正候着因为担心初一安危,专程从青遥宫队伍里溜出来的汤沐笙。汤沐笙见初一带伤归来,便立刻迎上去,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的到处询问初一有没有哪里疼了。初一便笑着与她逞强装大,说自己简直毫发未损。
眼见初一和汤沐笙两人说说笑笑的隐没在众多应试弟子当中,凌非焉心中暗暗涌起一丝不安。她知道初一经脉中带着魔劫,而那个银锁又附着着东海奈罗国大祭司一族的安魂术。所以,她更无法说服自己一个真气有魔劫的人戴着附着着安魂术银锁的人只是一场巧合。
现在银锁碎了,如果银锁是用来压制初一的魔劫的?
会怎样?!
凌非焉忧虑的望着涂明宫的方向,却看不见初一的身影。心道初一定是拉着汤沐笙一起找个僻静的地方去取下断开的银锁了。
好在就目前看来,初一除了经脉受创基本没有其他异常。凌非焉在心中盘算,等铃之试结束,再去找初一问个仔细。现在,也只能暂时将这份忧虑暗藏心中,整理好情绪继续协助明心道尊进行铃之试了。
又过了个把时辰,今次所有参与铃之试的弟子全部比试完毕。众中选优,凌非焉手中名册上记录了约八、九十名可参与镜之试的弟子。但却唯独那一个简单的名字让她倍感心忧。
各宫弟子渐渐散去,镜之试明日才会开始,今夜便是留给他们好好休整以备再战的。
见其他四位道尊也相继离席,凌非茗这才登上绎武场,向明心道尊问候道:“师尊今日主持铃之试辛苦了,许久未见师尊出手,您的悯世铃还是那么犀利,徒儿真是大开眼界哟。”
明心道尊会心一笑,言道:“你啊,又来逗我开心。在这主持了一天铃之试,花也没得,茶也没得,琴曲也没得。我要赶快回青遥宫去喂梅朵了,你走不走?”
凌非茗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凌非焉,向明心拱手道:“徒儿还有些事与非焉相谈,迟些再回去陪您听琴。”
“也罢。”明心道尊点点头,言道:“那孩子方才开始便心事重重的,她天枢宫下也没有同门,你去关切关切,看看她怎么了。”
凌非茗得令,轻手蹑脚悄然靠近凌非焉,忽的大声问道:“师妹!发什么呆呢!”吓了凌非焉一跳,险些把手中名册也掉了。
凌非焉白了凌非茗一眼,言道:“都说道仙尚道,天枢尚法、涂明尚剑,绎武尚气,我看你们青遥宫啊,不是尚药。”
凌非茗好奇道:“那我们尚什么?”
凌非焉道:“尚轻功呗。”
凌非茗听了哈哈哈大笑,随即又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在这看着名册发什么呆呢?”
凌非焉听了,神情凝重,向凌非茗道:“师姐可记得非一有件随身佩戴的长命银锁?”
凌非茗忆起与初一施药时,初一脖颈上确实带着一把银锁,便道:“记得。先前入宗试典时你便提起过,后来在苏南我也见过。那锁怎么了?”
凌非焉正要开口,凌非茗忽然好似想到什么,惊叹道:“哎呀不会吧!我说那家伙是怎么躲过非馨那夺喉一剑的,不会是刚好刺在银锁上吧?哎哟这家伙,运气太好了啊!”
凌非茗正对初一的运气赞叹不已,却见凌非焉始终愁眉不展,又疑惑道:“非一有如此运气是好事呀,不然她就毙命在非馨的剑下了。师妹为何还忧心忡忡的,总不会是觉得非一胜得不漂亮吧?这一点师妹完全不用担心,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非一道法远在非馨之上,若不是非馨行此凶招,非一应该能赢得更好看些。”
凌非焉摇头道:“我不是担心她赢得不漂亮,我是担心那把锁。不知师姐可听说过东海奈罗有件法器,叫渔歌安魂锁?”
“渔歌……安魂锁……?”
凌非茗听了这五个字,脸上笑容霎时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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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可能会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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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知道要签约入v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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