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迟真就在酒店躺了三天。
回家的时候,他心情也是沉闷闷的,祁炀这几天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但他只能归咎于是自己给他留下的阴影,他的耐心不够好,第一次的经历没让两人留下很多愉快记忆。
一路无言。
慕迟回到祁家就上楼了。
许媚一头雾水,问祁炀怎么回事,少爷说没事,但看两人这冷冰冰的氛围,这三天不在家,许媚只能认为是吵架了,祁炀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上楼,在沙发上坐着抽烟。
许媚看看他,自己决定找慕迟谈谈。
慕迟房间的门没有锁,许媚进来的时候慕迟正在桌边做功课,她更不理解了,觉得要是吵架了还能这么安心的坐在这写作业?
慕迟手里提着笔,全神贯注的做着题,下笔有神,从许媚进来他就没停过,不知道写什么呢这么起劲,许媚小心翼翼的开口:“慕迟?”
慕迟回头,看见她嘴角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伯母。”
慕迟从转椅上站起来,扯过屋子里另一把椅子来,放到许媚面前,“坐。”
许媚手搭上椅背,把长椅向慕迟那把转椅边拉过去,弯腰看看他的课本道:“写什么呢?”
慕迟走过来说:“数学题。”
许媚坐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可看不懂。”
慕迟也跟着坐回来,“寒假的一点作业。”
许媚道:“哦,你写。”
慕迟没有动笔,问她:“有什么事吗?”
许媚来看他写作业?开什么玩笑。
“没有,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许媚说:“没生气吧?”
“生什么气?”
许媚说:“你和祁炀……是不是吵架了?”
慕迟明白了,提笔道:“没有。”
他说没有,但就没后话了,情绪也不高,显然还是有的。
许媚说:“祁炀他性子不好,都是小时候的事给闹的,你别怪他,主要原因在我,他要是跟你动手了或者怎么,你……相对包容一点,他本来是挺好一孩子,要不是我……”
“没生气。”慕迟打断她,怕她不信,他又抬头,认真的说了一遍:“真的,我们两个大男人生什么气?”
“那你们怎么没说话呀?”许媚提出质疑,“还有祁炀,他怎么不上来?”
这两人平时都黏的很,祁炀更是半步都不肯和慕迟分开似的,看的叫人肉麻。
慕迟说:“他也有自己的事,怎么可能总跟着我?”
“所以……真没生气?”
“真没有,伯母你真的想太多了。”慕迟继续做题去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怨气在里面,许媚只好作罢。
“那成吧,你写吧,我下去看看你哥。”许媚起身走了。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他房间里,慕迟的手才一顿,眼神空了下来,思绪也不知道飘至何方。
许媚在楼梯口,身后跟着女佣,女佣知趣的不管闲事,多闲嘴,只默默的跟着许媚,慕迟说没生气,许媚是不信的。
他确实没有怨气在里面,但是女人的第六感不会没来由。
许媚看向客厅的沙发,祁炀不见了,她才问:“少爷呢?”
下面的女佣擦拭着祁炀留下烟灰的玻璃桌,应道:“少爷出门了。”
许媚拧眉,望着门口。
夜场狂欢时刻,蒋明博身陷众多男男女女之间,怀里搂着一个不知名的小男生,正火热的上演着某些桥段,自从跟陆闻了结之后,他整日整日的烂醉如泥,身边跟着的也都撑不过一周,看着挺花哨的,实则可怜至极。
于晨扯唇嘲讽的看看他,不能理解,还有那个,他转而看向祁炀,为情所困?一个个的干什么呢?
祁炀在卡台里抽烟,何宇在他对面坐着,受不了的按下他的手:“你差不多得了,几根了?”
祁炀拨掉他的手,闷头就是抽,“我现在闲得蛋疼了,不抽我能干什么?”
何宇道:“我他妈一点儿都不同情你,自己没品玩这么烈,活该人不理你。”
步颢拿着手机,朝他们俩的桌子上一扔,踩上高背椅坐下来,问祁炀:“哎哎哎,你那小弟弟的手机号码,来,给我留一个。”
祁炀抬眸,神色不善,让他一下想起那天的情景来,“你想死是吧?”
步颢生知这货又想到那天的场景了,那他妈又不是他先主动的,怪他干嘛,他澄清道:“别逮着那天的事不放了行吧?我亲一下怎么了?你都把人操出血了还计较我那一口。”
“操。”祁炀按掉烟,步颢看情况不妙,赶忙说道:“得了啊,我澄清,不是我要的,李敬要的。”
何宇一脸懵,“李敬?”关他什么事?
步颢“啊”了一声:“那天祁炀带他弟过来,在李敬场子上,他盯上了。”
“盯上慕迟了?”何宇问。
步颢说:“嗯,让我跟祁炀说一声,什么时候玩够了给他,他要。”
李敬这货眼高于顶,能说出这种话倒让何宇都受宠若惊,慕迟这人是长的不错,容易被人盯上,要不也不会连祁炀都赔进去了。
祁炀低声:“他要?”
步颢一点不清楚,没觉得慕迟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乐呵呵道:“说实话你不是上过了吗?让让,李敬欠你个人情,你搭条线。”
搭条线?祁炀猛吸一口烟,正对着步颢凑过来的脸没品的吐烟圈,呛得步颢骂了几句脏话,祁炀眼里一抹阴鸷,“老子操/烂了也不给他,你转告他一声,我给他搭线,他敢顺线摸过来,就准备好粉身碎骨的回去,你问他还要吗?”
步颢看着他,满脸惊愕,骂道:“我靠祁炀你神经病吧!妈蛋我传个话你冲我发什么火?你不让就说不让,你得罪李敬好玩?!”
李敬势力不小,确实能和祁家杠一杠,在圈子里也知名,有手段,都是混蛋,非得石头碰石头弄个两败俱伤?!
他步颢招谁惹谁了,操。
“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废话,滚一边去。”何宇对着步颢吼,步颢当场发飙了,指着两人骂:“操他妈,智障吗不是!靠!”
他怒气冲冲的走了。
三个人没起什么大波澜,也没影响别人,就步颢骂骂咧咧的引过去一堆视线。
何宇坐回来道:“实在不行,就别继续下去了,你玩他没这个必要,祁炀,我警告你一声,慕迟这人现在是你的了,你比我了解他,他这个人骄傲的很,你信不信,你要真玩他,如果有一天出事了,我告诉你,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人!”
祁炀抬眼。
他现在就是矛盾体,他不知道是该继续演下去还是把他从神坛摔在地上,这不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吗?现在他得到了他的心,占有了他的身,按原本的计划,他完全可以实行报复,只要告诉慕迟一声,都他妈是假的,这一切就结束了。
可他就是开不了口,他开不了口了。
操。
何宇看的透透的,都知道祁炀在玩,可谁知道这货入戏那么深?
他和于晨他们不一样,他比他们懂得多,看的清,“祁炀,你还没发现吗?你到底仇恨他多还是喜欢他多一点?你自己比我们清楚吧?白金那天的事我没在场,我也不知道慕迟是不是真想杀你,可事到如今都还重要吗?现在他把身心都给你了,我就问你一句,你真的舍得,跟他说一声‘我就是玩玩你’吗?”
从白金那天就开始了,他绕了这么大一圈,他说蒋明博只适合玩强/奸,是啊,他是比蒋明博高明,他知道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的心骗过来,再狠狠的撕碎,扔掉。
这就是成年人报复的方式。
慕迟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什么都不怕,他就是有一颗心,所以要瞄准他的心射击,就算祁炀真把他强/暴了又能怎样呢?第二天他仍能生龙活虎的和他对抗,按照他说的那样,说不定还会把他送进监狱呢,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自己乖乖的交出身体,让他自己把心送到他手上来……
以至于游戏结束的时候,他才能痛彻心扉啊。
一切都如预料的进行,这场戏码里,祁炀用心的演,对一个缺爱的人来说,他稍微动动手,使一点小手段就能俘虏他的心了。
可是这和预期有些偏差,他没把自己算进去。
演戏的过程中,他有些深陷其中了。
何宇呼口气,说道:“祁炀,是,也许那天他真想杀你,但是你想过原因没?你把他逼到那种程度你让他怎么办?他不过有自卫的意识,也许他没想伤你……”
“他想过,”祁炀出声打断他,“你没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凶,很残忍,他想和我同归于尽,你知道吗?他竟然想跟我同归于尽?他拿着刀对着我呢,何宇,他太不乖了,真的让我没法原谅呢。”
祁炀这人有逆鳞,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拿过刀想杀他妈妈,所以他比谁都了解那个眼神,慕迟拿着刀对着他,怎么?他也要杀他?
“祁炀,我警告你一声,你现在完全可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你的戏,按照你原先的计划那样让他痛彻心扉,但是,”何宇走下来,对他道:“你听好这个但是,他会哭,他会比死了还难受,他不会原谅你,你将永远失去他,你了解他的,他是慕迟,他和别人不一样,你要么拥有他,要么永远失去他,我问你,你会不会后悔?你承不承受得起这个代价?你舍不舍得让他的后半辈子都笼罩在你给的阴影里?你只要敢点头,我他妈现在就把人带来,咱们大伙好好欣赏一下他被玩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