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站起身,拿着徐天良找到的水果刀,刀尖朝下,移到和地面相距的距离,凝神细想了片刻,道:“凶手身高164,这家女主人多高?”
邢朗勾起唇角,反问:“你怀疑女主人?”
魏恒瞥他一眼:“你不怀疑?”
邢朗笑:“巧了,我也怀疑。待会儿回到局里就知道她多高了。”
随后邢朗走出小儿子卧室,回手冲魏恒打了个响指:“过来看看孩儿他爹,我的大侦探。”
魏恒没有跟他走,而是先看了一眼女儿的死相,发现十五六岁的女儿也是以正常的睡姿躺在床上,颈部有伤,身上盖着薄被,和小男孩儿的死相无异,都像是在睡眠中被杀。
其次魏恒才站在主卧门口,见死在主卧里的男人可比两个孩子要惨烈的多,不同形状的血痕几乎布满卧室,可见男人死前有过剧烈的挣扎,甚至和凶手展开过搏斗。
此时,男人倒在地板上,以俯卧的姿势横尸。头冲着门口方向。
魏恒走过去蹲在男尸身边,弯下腰看了看男尸的脖子,虽然在他在男尸脖子上同样找到切割伤,但是那刀口却不如前两道那么齐整,光滑,甚至没有一击致命,才引起男人的反抗。除此之外,男人身上有多次戳刺伤,击打伤,显然和凶手展开过对抗。
魏恒站起身看向同样染血的床褥,然后顺着血痕看到床头柜,发现床头柜一个抽屉被拉开,里面的一些杂物也沾着血……
邢朗靠在门框上,看着魏恒在卧室里转了一圈,站在尸体旁埋头沉思的模样,然后又看了一眼时间,道:“讲个故事听听,魏老师。”
很奇怪,魏恒每次总能听懂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话。
魏恒又蹲在男人身旁,拉起男人的手说:“这个男人应该第一个被杀,凶手在他脖子上留下的伤口还不是很熟练,甚至有些犹豫。凶手在杀人前应该给三名死者喂了安定类的药物,比如安眠药之类的,否则他和凶手的搏斗肯定会吵醒孩子。虽然他也吃了安定类的药,但是一个壮年男性的警觉性和身体素质使他能够对药物的作用做出一定的反抗,凶手在他脖子上割了一刀,但是没有毙命,他爬起来想反抗,拉开床头柜应该是想拿武器。”
说着,魏恒皱眉道:“但是死者并手中没有武器,也没有任何刀具的柄部留下的纹路。”
邢朗走过去蹲在魏恒身边,看着被魏恒抓在手里的死者的右手,道:“他的食指骨折了。”
魏恒点头:“没错,什么样的刀具会导致食指骨折?”
“剪刀?”
魏恒沉吟片刻:“……虽然有点牵强,但是有可能。”
邢朗站起身,掐着腰环视卧室一周,道:“现在情况很清楚了,三名死者死在床上,被喂了安定药物,有预谋的杀人却就地取材使用水果刀。范围可以从熟人作案缩减到目前唯一还活着的女主人。”
魏恒满腹孤疑的站起身,看着邢朗问:“但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不处理尸体,也不逃?”
邢朗笑了笑:“这就只能让她自己告诉我们了。”
“师父,邢队,你们快过来看。”
徐天良忽然喊了一声。
他们走出主卧来到厨房,看到徐天良蹲在厨房的垃圾桶前,垃圾桶边放着几个垃圾袋,里面装着大量的已经变质的饭菜。饭菜并无稀奇,稀奇在垃圾袋里并不是残羹剩饭,就像是从还未动筷的餐盘中直接倒入垃圾桶,里面甚至有一条完整的红烧鱼,和一些色泽红艳的烧排骨。
徐天良回头看着魏恒问:“餐厅也摆着一桌饭,会是谁做的?”
魏恒看着那些散发着变质味道的饭菜,目光不停的颤动……忽然,他起身走出厨房站在餐厅,看到餐桌上摆着包子稀饭等早餐,且摆着四分碗筷,俨然是一家四口的早餐。且食材很新鲜,明显是早上刚出锅的。
魏恒怔了怔,躲着谁似的连连往后退了两步,丝毫被察觉自己退到了邢朗身前,被邢朗箍住了肩膀。
“你怎么了?”
邢朗见他脸色忽然煞白,白的有些吓人。
魏恒好像听不见邢朗说话,他双眼发直的看着这套弥漫着腐烂的饭菜气味和腐烂的尸体气味的房子……
眼前的空气忽然变得模糊,模糊过后又逐渐恢复清晰,似乎有一层透明的外壳从现在的时空分离出来,透明的外壳后上演着一出舞台剧,主角就是已经死去的三名死者,和唯一存活的女主人……
魏恒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提着一把水果刀从最后一个死去的小儿子房里出来,她站在儿子门口发了一会儿呆,顺着刀尖淌下的血滴留在地板上,滴滴答答,像是忘关了水龙头……
她的身体忽然轻颤了颤,回神般迈动僵硬的双腿把刀洗净放回厨房,然后进入浴室洗掉身上的血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在一片死寂氛围的笼罩中,她关闭三扇卧室的房门,开始打扫干净客厅不小心留下的血迹。
楼道里不时传来邻居们上楼下楼的声音,和几个调皮的孩子奔跑打闹的笑声。
她不时就会停下手中被鲜血染得通红的拖把,听一听门外的动静,然后露出一抹温柔又平和的笑容……
当把房间彻底打扫干净以后,她躺在沙发上,安详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她照常做好早餐,把早餐摆上桌,依次敲响丈夫,女儿,和儿子的房门,叫他们起床吃早餐。然后她自己一人坐在餐厅吃完早饭,出门上班。
中午,她回到家,把早餐倒进垃圾桶,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再次敲响丈夫,女儿,儿子的房门,叫他们出来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