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听完想了想,笑道:“还真是。”
魏恒上前蹲在一个正在为尸体搜身的女警身边,带上手套在尸体额头部位触摸,随后又同样触摸另两具尸体的额头,忽然扬声道:“谁带水了?”
一名法医道:“我有。”
魏恒指着‘6’号尸体额头正中间覆盖着一层泥垢的位置,道:“冲干净。”
法医为难:“魏老师,这不合规……”
话没说完,就见秦放蹲下去夺走他手里的矿泉水瓶子,还拿了一只软刷,把尸体额头部位的泥垢小心翼翼的冲洗掉,露出附着在骨头上,干枯黏连的皮肉。
魏恒闻不到尸臭似的,俯下身子近距离观察尸体额头上的圆孔,目光猛然收紧,沉声道:“是枪伤。”
秦放也看出来了,又摸了摸魏恒刚才摸过的其他两具尸体:“全都是额头中枪。”
魏恒道:“而且是近距离射击,射击方向由上而下,入口处呈扩裂状,射击距离在一米以内。”
说着,他忽然把一具尸体翻转,面朝下,背朝上。于是看到了尸体的双手被一段麻绳捆绑于背后,绳结是很常见的死结,但是却是加固的双层绳结。
“卧槽……”
“这他妈……”
“呕……”
尸坑那边忽然传来几声叠加的粗话,魏恒连忙回头看:“怎么了?”
小吴脸上泛青,即将快吐了的样子:“魏老师,少说还有五六具!”
魏恒愣了愣,在场刑警哗然。
一个尸坑里连续不断的发现十几具尸体,或许还远远不止。在场所有警员的心理防线都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陆明宇匆匆赶回指挥工作,又是两具尸体被运到了绿色帆布上。魏恒同样在他们的额头上发现弹孔,且双手被捆绑于背后。
在挖出第十二具尸体的时候,杂木林中忽然响起一阵纷叠的脚步声,魏恒回头一看,就见王副队带着人姗姗来迟,随之而来的还有徐天良。
徐天良踩在泥泞里一路朝魏恒小跑过去,气喘吁吁道:“对不起啊师父,我来晚……呕!”
小徒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看到一堆尸体的时候,脸上顿时呈青紫色,捂着肚子跑到一边去了。
魏恒没理他,留意看了看王副队的脸色,见他急色匆匆的,貌似也被重案所困扰,连个正眼都没瞅自己,于是便松了口气。
王副队走到尸坑边缘往里看了看,立刻让随行的几个警察下去帮忙,然后又转到停着尸体的绿布前,和秦放说了几句话。对魏恒视而不见。
魏恒巴不得不搭理他,更不把他的冷遇放在心上,抬脚朝陆明宇走过去。
不料他才走了两步,王副队忽然严词厉色的叫住他:“魏恒。”
好嘛,现在连‘魏老师’都不叫了。
魏恒转过头:“有事吗?王队长。”
王副队抬手指了一圈,神情颇威严:“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魏恒:“……死人了,尸体被挖出来了,接到报案了,警察出现场了,怎么了?”
王前程两条浓眉一拧,眼神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对他的反感:“你少扯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你这工作怎么主持的?一把手怎么当的?为什么不叫支援?!”
王前程到底是老刑警,老资历,在支队里还有些威赫。现场忙碌的警员听他勃然发怒,全都静止了片刻,然后装作没看到魏恒正在被他刁难,各自低头忙自己的事儿。
魏恒默了片刻,然后笑道:“叫什么支援?我们不就是支援吗?”
王前程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还真把自己当盘儿菜,这么大的案子,竟然不通知市局,不让市局派痕迹学专家来。现在现场已经被破坏了,如果这件案子破不了,全都是你的责任!”
这话虽然乍一听有些道理,但稍一琢磨,全是放屁。连围观群众都听的出来王前程在故意给魏恒使绊子,八成是王前程见案件棘手,十有八九要砸在手里,这才迫不及待的先给魏恒丢个水包。意图在市局责问的时候,把魏恒推出来承担责任。
徐天良虽然很怕王前程,但是他更敬重魏恒,于是捂着肚子跟小产了似的跑过去,皱着脸说:“王队,下这么大雨,再说时间过去这么久,就算当时留下了证据,现在也没了。市局再怎么问责,也问不到我师父头上啊。”
“师父?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跟在邢朗屁股后面跑?现在又认下一个新师父?到底是你师父挑的你,还是你挑的你师父啊。”
徐天良板着脸,尽力把腰挺直了,道:“王队,您对我师父有偏见,您不能因为邢队把队里的事都交给他管,就处处针对他。我觉得邢队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这番话说的在场刑警纷纷侧目,像徐天良投去看待英雄般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