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们两个人盯着,魏恒忽然有些尴尬,连忙扭过头避开他们的目光,打开置留室的门,道:“进去吧。”
魏恒没有关门,让张东晨坐在一张木椅上,自己坐在他对面,然后叫进来两名警员在场监督,随后倒了一杯水递给张东晨。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警局。”
魏恒率先问道。
张东晨捂着一次性纸杯,感受不到开水的温度似的,垂着头低声说:“不知道。”
魏恒端坐在椅子上,叠着腿,道:“那先说说你以前的事。”
听到魏恒提及以前,张东晨迅速的抬起灰霭的眸子看了魏恒一眼,那眼神里有冷漠,更有怨恨。
张东晨默默的圈紧了烫手的纸杯,声音更为阴冷:“你是说佟月的事吗?”
虽然他低着头,但是魏恒依然看到见他轻轻牵起的唇角,他不是在笑,而是类似于一个人徘徊在暴怒边缘,却又不得不压制,所表现出的‘咬牙切齿’的怨毒。
张东晨恨佟月。
魏恒微微皱起眉,他本以为张东晨会表现出对佟月的悔意,因为他看的出张东晨依然心存善良,从张东晨对待小虎就可以看出,张东晨依然对世界怀有一份温柔和希望。但是他却在怨恨佟月。
为什么?佟月已经因为那次的绑架事件而精神失常,至今都住在医院。
如果要恨的话,也应该是佟月恨他才对。
“是,我想和你聊聊佟月。”
魏恒道。
张东晨低低的低着头,脊背却缓缓的挺直,冷冷道:“她没死,而我蹲了两年多的监狱。你们要我接受的惩罚我已经领教过了,你还想问我什么?”
“为什么绑架佟月?如果她当时没有逃出来,你想对她做什么?”
张东晨手中的纸杯在颤抖,有几滴热水洒出来落在他手背,而他恍然未觉似的,依旧保持冷酷又平静的声调:“我想对她做什么?你觉得我想对她做什么?”
他抬起头,猩红的眼珠看着魏恒,五官扭曲成畸形的形状,看起来竟有些狰狞:“这个女人把我的一生都毁了,你觉得我想对她做什么?”
魏恒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道:“那佟月的人生谁来负责?自从两年前被你绑架,虽然她最后得救了,但是她的精神出现异常,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两年多。变成一个完全的精神病人。她今年才十六岁,她毁了你的人生,那你对她的人生做了什么?”
张东晨斜着唇角,毫不动容,脸上笑意甚至愈发狰狞:“她活该,他们都活该!”
魏恒知道,张东晨说的‘他们’,是佟月,和佟月的哥哥。当年佟月的哥哥也是指认他绑架佟月的重要证人。
没有理会他陡然转变的情绪,魏恒抬手伸向一名刑警,片刻后,刑警把几张照片交给他。
魏恒把照片举在张东晨面前:“认识她吗?”
张东晨瞥了一眼照片里扎着两条马尾辫,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儿。他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瞳孔开始闪烁,眼中甚至涌向水光,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不认识。”
魏恒看着他的脸,上身前倾,离他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小女孩儿叫梁珊珊,在十月十号失踪了。失踪时间在下午六点钟以后。”
魏恒把照片扔到张东晨怀里,不再隐瞒闻讯的目的,冷声道:“十月十号下午六点钟,你在哪里?”
张东晨垂头看着落在自己腿上的照片,片刻后,忽然哼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魏恒说:“我在街心花园散步。”
“谁能证明?”
“我的狗,小虎。”
魏恒定定看了他片刻,感慨似的笑道:“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张东晨喝了一口水,慢慢吐出一口气,微微歪着脑袋,很无辜的样子:“不然呢?等你们把罪名加在我身上吗?”
“是你带走了梁珊珊吗?就像当年你带走佟月那样?”
魏恒发现任何询问技巧都对他没用,索性直言。
张东晨垂着头想了想,然后笑道:“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警官?”
魏恒被他反将了一军,因为警方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劫走梁珊珊的人也是他。
忽然之间,魏恒觉得很累。他撑着额角闭上眼歇了一会儿,然后朝一名负责记录的警察挥了挥手。
警察便对张东晨道:“没事了,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