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朗掀开眼皮,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魏恒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拒绝直视他的眼睛,道:“关于冯光的事。”
邢朗笑了一声:“你很在乎冯光?”
魏恒在最短时间内把这句话处理完毕,然后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当然了,他和银江灭门案有关系。”
邢朗点点头,道:“没错,他的确和银江灭门案有点关系。”
魏恒微微向他侧目,听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邢朗却吊足了他的胃口,又拿起烟盒慢悠悠的抽出一根烟,点燃了,抽了一口才道:“这次去银江,倒是有不小的收获。”
“锁定嫌疑人了?”
“嫌疑人倒没有锁定,不过锁定了被害者的身份。”
魏恒闻言,眼中一阵轻颤,脑海中晕眩了片刻,心道,果然。
“你说的是被害的姓罗的那家人?”
邢朗点头,撑着额角懒懒道:“银江灭门案一共四个受害者。姓罗的一家三口和保姆。保姆身份清白,只是一个家政公司的员工。倒是罗家的男主人罗旺年死了以后留下一个皮包外贸公司,没什么业务,但资金量很大,还设有多个账户。经侦局怀疑罗旺年洗钱,但是人死了,死无对证。查都没处查。银江警方还从罗旺年的账户里找到了一笔三年前七月份的进账,打钱的账户是已经落网的一个军火贩。军火贩在监狱里被狱友勒杀,走私军火的罪迹也断了。银江警方想确认他的身份都确认不了,直到前些天,我把冯光带到银江。”
终于点到了正题,魏恒不动声色的听着,丝毫未觉察他几乎把手中的玻璃杯捏碎。
邢朗坐起来,稍一用力,把他握在手里的杯子拿走,醒酒般晃了晃杯子里的水,看着魏恒接着说:“冯光以前跑码头,到处给人做小弟。罗家出事的那几天,他被人叫去银江‘帮忙’。”
“帮什么忙?”
“这就有意思了。”
邢朗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然后垂着眼睛看着杯里的水纹,笑道:“他去接一艘船。”
魏恒的声音哑的厉害:“什么船?”
邢朗没有告诉他真相,而是打了个模棱两可的擦边球:“一艘渔船。”
渔船?
魏恒等着下文,但是邢朗却不继续说下去,并非是邢朗在故意吊他的胃口,卖关子。魏恒看的出来,此时邢朗也陷入了黑夜般的迷茫和沉思当中。
谈话进行到这里,魏恒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局外人,但是他没有就此中断这次来之不易的谈话,大胆的猜测道:“那艘渔船,在芜津靠岸了是吗?”
邢朗神色一动,方从沉思中回神似的,看着魏恒笑道:“接着说。”
看邢朗这样子,好像并没有怀疑到他。魏恒在大脑中解除警报,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把邢朗手中的杯子拿回去,起身走到餐厅里,拿起餐桌上的水瓶准备倒水,不料水瓶里空荡荡的,一滴水都没有。
魏恒晃了晃手里的水瓶,对邢朗说:“没水了。”
邢朗把厨房里烧开的半水填到水瓶里,为了尽快降温,又放进去大半盒冰块,随后给魏恒的杯子里倒满了水。
魏恒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为什么渴的厉害,接过邢朗递给他的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才借着说方才没说完的话:“王兆强,黄春树,薛海洋,还有张福顺都是银江人,却死在芜津。你怀疑他们和从银江来的那艘渔船有关系?”
他停了停,又问:“船上是什么?”
邢朗没说话,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魏恒见他没反应,只好继续猜:“银江的渔船,终点站是芜津。埋在芜津的尸体,存活的张福顺,忽然冒出来的雇佣兵军团。这些人之间一定有联系,或许……把他们相联系的就是那艘从银江开来的渔船?”
最后一句话,他看着邢朗说,然而邢朗依旧没有给他任何反应,邢朗脸上静的没有一丝涟漪,眼神沉的像深海。
忽然间,魏恒像是抓住了千头万绪的一个思路,低垂着眸子慎重而缓慢道:“或许,那艘渔船……”
“嘘。”
邢朗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笑着给他的猜测划上一个休止符。
魏恒看着他,眼睛里的光芒缓缓熄灭。
邢朗把他手中的杯子拿走,叹道:“你的脑子是人工智能的吧。”
魏恒以为他想给自己添水,不料邢朗一抽杯底,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光了。他看着邢朗手里已经空掉的水杯,忽然想起不久前邢朗也是这样把杯子从他手中拿走,然后他又从邢朗手中把杯子抢回来。
也就是说,这一杯水,被他们两个分着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