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陆明宇背着手,微低着头,态度诚恳的做了一番口头检讨。
等他说完,邢朗也检查完了物证,依次把物证放回箱里,对王前程道:“老王,东西没少,这次就算了,让他们长个记性。”
看在他的面子上,王前程才挥手作罢,在邢朗临走时刻意道:“这个魏恒,眼里除了你,再没别人了。”
邢朗装作没听到,反手关上他办公室房门。
站在走廊里,邢朗默不作声的把烟头揉烂在手里,问:“魏恒在查913灭门案?”
“我不太清楚,当时我问过他,是不是在研究灭门案,他也没说什么。”
邢朗沿着楼梯往楼下走,走了两步反手冲陆明宇打个响指,示意他跟上来。
十一月中旬,芜津已经很冷了,到了夜晚,阵阵冷风像一把把软刀子似的往领口里钻,冷的人立即拉紧了衣领。
陆明宇跟着邢朗上了他的吉普,坐在车上,邢朗给他点了一根烟,然后说:“没关系,不用防着魏恒,这人没有坏心眼。”
陆明宇拿着烟,没有抽,只偶尔的掸一掸烟灰:“我知道王副队可能会过问这件事,想找魏老师对对词儿,但是魏老师这两天没有来警局,我没见着他。”
他这无心的一句话,听在邢朗耳朵里却很有意思。
没错,魏恒这两天没有来警局,绕过他直接找到刘局,和刘局告假,说这两天有一些家事需要处理。他这个借口骗骗别人还行,邢朗很清楚这话完全是扯淡。
魏恒家里就他一个人,他有个屁的家事需要处理,他不仅没有家人,连走的比较近的朋友都没有。魏恒的生活圈子只有他自己和一具具尸体。
魏恒不仅没有来上班,或许这两天连家都没有回,邢朗给他打过多次电话,敲过隔壁多次房门,魏恒不接电话不开房门。凭空消失了似的,音讯全无,任谁都联系不到他。
邢朗起初担心他会不告而辞离开警局,乃至离开芜津,但是当他从楼下看到魏恒家里站在阳台玻璃后的鹦鹉时打消了这一顾虑。魏恒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他颇为看重他那只一天到晚不理人的鹦鹉,一天三次换食换水没耽误过,偶尔还带它下楼转转,活的像一个退休老人。
魏恒不接他电话,不上班,或许还不回家,已经整整三天了,这让邢朗十分的焦心。
他把车窗放下来,烟头伸到窗外掸了掸烟灰,口是心非道:“先不管他,我给你的那份名单,你查的怎么样了?”
陆明宇在手机里翻找出一份记录,道:“高木、董力、祝九江、窦兴友、徐红山。这五个人,董力已经死亡,徐红山还在监控当中,其他三个人同名同姓的有很多,排查范围缩小到银江也至少几百人。我和小赵按照年龄和性别筛选过,嫌疑人名单目前缩到了十几人,有三个人在前两年迁出银江。其中有前科劣迹,最接近名单中目标的是住在天街48号的祝九江。我带人去找过他,目前已经监控起来了。”
“高木和窦兴友呢?”
邢朗又问。
陆明宇发愁的揉了揉额头:“范围太大了,而且有好几个目标人物已经迁出银江,和董力,徐红山社会关系也没有交叉。”说着叹了口气,道:“头儿,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邢朗捏捏他肩膀:“慢慢查,我不催你。幸好董力家里没人了,也没什么朋友,死就死了也没人来闹事。上面不给我压力我就不给你压力。”说完看了一眼手表:“下班吧。”
陆明宇走后,他把车窗升起来,坐在车里半晌没动静,纠结该不该再给魏恒去个电话。许久不曾行事之前这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邢朗心想他当初和海棠搞暧昧期没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整时整晌的胡思乱想,一旦闲下来就忍不住想和那人取得联系,哪怕是听魏恒不耐烦的骂他一声‘滚’,都比魏恒躲着他,不理他,一消失就是两三天,任他自己和自己追逐角力玩竞智游戏要强。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在感情方面不甚发达的脑细胞都在这几天用来琢磨魏恒了。从来没有如此看重一个人,就连当初和海棠提出分手,他都在短暂的犹豫和思考后果断的做出抉择,毫不拖泥带水。
事不到如今他还不自知,他是何等的想要得到这个人。
看一看表,离陆明宇下车过去了半个小时,他又在犹豫打不打这通电话间耗去了大把时光。邢朗扔下手机,捂着脸疲惫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都快得病了。
手机忽然响了,他精神一振,眼睛里的倦意一扫而空,条件反射似的抓起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接通了电话。
“魏……”
“喂什么喂啊,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是他妹妹,邢佳瑞。
邢朗先提了一口气,才没精打采道:“马上,我这边完事儿就回去。”
他妹说:“那你快点,现在都快七点了。”女孩子的声音被拉远,不知和谁说了句什么,然后又道:“大姐让你把她在真心溏定的蛋糕拿回来。”说完了补了句:“你快点啊,人都齐了,就缺你。”
邢朗应了一声,挂掉电话开车上路,开往与回家完全相反的方向。
天已经黑了,今夜难得见月亮,半轮残月在薄纱似的黑云后时隐时现,冷水般的清辉洒满了整座芜津市。
已经快入冬了。
这段时间实在忙的晕头转向,即使停职也只是名义上的停职,该他收的烂尾没人帮他,直到陈雨被判刑,佟野被安葬,局势稍安后,他才有时间忙一些‘框架’外的闲事。
他答应了曲兰兰帮她取一件东西,今天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曲兰兰的男朋友陶小飞上班的地方是一家被挤在犄角旮旯里的网吧,虽然地理位置偏僻,但是占地面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