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队!”
好像有人冲着他的耳朵大叫了一声,魏恒猛然从浅眠中惊醒,坐起来看向窗外的天色,依旧是万里无光的夜幕。
他起的太急,搭在身上的外套落在地板上,摔出来一个小小的铁皮盒。
魏恒看着警局大院里彻夜不熄的照明灯出了一会儿神,直到窗户被夜风推开,干冷的寒风吹到他身上,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层冷汗。
他起身关上窗户,凭窗下望。
凌晨三点十五分,警局内外空空荡荡,窗外只有灯影,和铺天盖地的寒霜。
魏恒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然后重新绑了绑凌乱的头发。
房门忽然被推开,他条件反射似的转过身,却看到进来的是徐天良。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黢黑一片,趁着窗户外透进来的一层微光,徐天良看到魏恒的身影笔直的立在窗前:“师父,DNA报告出来了,那个孩子和蒋紫阳的确是母子。”
徐天良扭开办公桌上的一盏台灯,借着半室光亮,向魏恒走过去,递给他一份DNA报告。
魏恒接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先捡起落在地上的盒子和外套,才翻开文件:“勘察组有发现吗?”
徐天良静静的看了他片刻,然后蹲在他身旁,把他拿倒的文件翻正,才看着他说:“采集到了一些指纹、足迹、还有一些体液,正在做鉴定。”
魏恒看了好几遍才静下心来把纸上文字看进眼里,当看到最末尾的DNA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九时,心里蓦然松了一口气,随后却又揪的更紧。
他合上文件递给徐天良,用力捏了捏眉心,以前所未有的疲惫口吻问:“邢队还没回来吗?”
“在回来的路上,要不我再给汪哥打个电话?”
说着,徐天良已经拿出了手机,播出电话等了一会儿,可怜巴巴的看着魏恒说:“师父,汪哥也关机了。”
邢朗等人从龙熹山返回芜津需要时间,行动队的人都奔波了一天,身上的通讯设备大都没了电,就算有条件和芜津方取得联系,也是由韩斌掌握。
魏恒只能等消息,头一次体验到‘等待’是多么煎熬多么痛苦的事。
他从未为谁留心,自然就从未为谁等待,这二十七年来从没有过牵肠挂肚的感觉。而现在,他正牵挂着邢朗的安危。
徐天良看出了他的担忧,很笨拙的安慰他:“你别担心,师父,邢队很有经验,一两个毛贼不是他的对手。”
他当然知道普通的毛贼不是邢朗的对手,但是他们这次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毛贼,而是有魄力持续戏弄警方的‘高级绑架犯’。
这种不为财死的罪犯才最可怕,他们不要钱不要命,就意味着警方无法挟制他们,就算他们以命相搏,警方也只能奉陪到底。
没有心思和徐天良解释许多,魏恒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给我倒杯水。”
徐天良很熟悉魏恒的办公室,奈何此时魏恒不在自己办公室里,而是邢朗的办公室。邢朗的办公室他没进过几回,更是不敢乱翻。此时受了魏恒差遣,才大着胆子才办公室里翻找一次性的纸杯。
魏恒看着他乱转了一会儿,忍不住提醒他:“别找了,用桌子上的杯子。”
“啊?这不是邢队的杯子吗?”
魏恒点点头,一句废话都没有:“倒水。”
徐天良只能用邢朗的杯子给他倒了半杯热水,递到他手中。
魏恒喝了一口水,然后双手圈着杯壁把杯子搁在腿上,又看向窗外的深沉夜幕。
大约十几分钟后,徐天良听到魏恒忽然说了句:“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楼下响起阵阵车轮声,保安打开电闸门,几辆警车接二连三开进院子里,随机响起呼呼通通的开车门的声音。
魏恒放下杯子,拉紧大衣衣领,快步走出办公室。
刚进楼道,他就听到楼下传来嘈杂飒沓的脚步声,即使隔着三层楼梯,他也能从中筛选出邢朗低沉又厚重的嗓音。
几个上楼的警员见到他,都疲惫不堪有气无力的叫一声‘魏老师’。
魏恒一路点着头,拾级下楼,看到邢朗和小汪以及秦放三个人站在楼道里的暖气旁,正在说话。
邢朗依着暖气片,一手揣在裤兜里,一手夹着一根烟,疲惫的目光在秦放和小汪之间悠悠转动,无论谁说话,他都看对方一眼,自己倒是一言不发。
魏恒看到他,立即被他胸前的一滩血迹刺的双步伐朝他走过去。
见他来了,小汪很懂事的把邢朗身边的位置让出去:“还没走啊,魏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