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喻想了想,说道:“听闻魔域近一年里,没有过大动静,疑为魔族内乱所致。然而师尊此次离峰之前,虽未曾明言去了何处,但带走了魔族圣器之一的十方噬魂铃,想必是去了魔域。”
白临秋道:“不仅仅去了魔域……”
君喻有些疑惑,不知道白临秋为何要突然提到这些。
“没什么,只是想起上一次行走天下、进出魔域时的朋友,如今很多已经物是人非,难免有些感慨。”白临秋转过身,看了君喻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君喻这一年里又长高了些,如今站在他面前,与当年衡清辞的风姿气度愈加相像。
“你还有一年左右便要及冠了吧?”白临秋问道。
君喻点点头。
“有些事情本想等你及冠之时再告诉你,只是如今时间不多了,”白临秋说道,“我此去魔域做了些事,修真界能安稳的时间长了一些,可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之后一年里我也许会常常不在峰上,这些事,干脆提前说了吧。”
君喻一怔:“师尊还要离开?”
“过段时间再走,该教你们的还是会教,只是修炼之道终究还要靠自己。放心,这一年里你们稳扎稳打,之后的修炼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阻碍。”
“师尊知道,弟子想问的不是这个。”君喻轻轻皱眉。
“知道了……我还能出事不成?小小年纪操心不少,这天下间能伤到我的,还没有几个人。”白临秋看了他一眼,目光温和,君喻知道他是在笑了。
白临秋没有说自己究竟要去做什么,君喻也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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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临秋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在思考怎样措辞。君喻忍不住猜测,白临秋想要与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其实我在收你为徒之前,还曾经想过,你要是对炼丹有兴趣,这个我教不了你怎么办,”白临秋说道,“幸好,你不学丹药与医道。”
“这一点上,你和你父亲一点也不像。”
君喻愣住了。
窗外风雪更大了,“咔嚓”一声,不知是吹断了哪处的梅枝。
“我父亲?”君喻怔怔地,“您知道我的父亲?”
“怎么能不知道?在收你为徒之前便知道了。最后一任的衡氏家主,医圣衡清辞,”白临秋手搭在窗沿,有雪落在他的指尖,“也是我的……故友。”
白临秋没有注意指尖的雪。
雪霁峰的雪,比起更北处的素月明河要温和的多。彼时他第一次见到衡清辞是在明河,也是大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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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输了,”衡清辞施施然收了丹炉,一脸古怪的笑意,走到不可置信的白临秋身边,怜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愿赌服输,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白临秋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或者说,这是他第一次在某种事物上输给了别人。可是哪怕他已经翻来覆去地查看了衡清辞用的丹炉等器物,也没有发现有作弊的痕迹。他是真的输了,哪怕再不想承认。
衡清辞也不着急,就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天:“诶,你说这雪真大啊,是不是。怪冷的,你叫不叫,不叫我也要走了。”
之前他们打赌比赛炼丹,谁输就要叫对方一声“哥”。这还是白临秋提出的。那时候白临秋未尝一败难免年少气盛,路上撞见个比他还傲气的衡清辞,就忍不住想来“挫一挫他的锐气”。但是这个结果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衡清辞看了一会儿白临秋憋屈纠结的表情,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不叫就不叫,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了这位道友!”
“啊?”白临秋一愣。
“下次还有机会。”衡清辞笑的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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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我还想着这个人是真大度不拘小节,还觉得是不是自己输不起,有点惭愧,”白临秋站在窗前,语气抱怨,“呵,是我看错他了。”
“那个时候我输了一次还不信邪,又去找人比,”白临秋说到这里简直都有些咬牙切齿,“结果又输了两次。两次还都是输给他。”
“他就是故意的!我不信就那么巧能连着三次碰上他!”白临秋痛心疾首,“我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他因为一点破事对我有意见,就是专门来针对我的……过分。”
“更过分的是,我没看出来是同一个人就算了,你林师伯当时也在,就是不提醒我。”
“……”君喻听着白临秋给他讲故事,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他父亲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而且听起来师尊对他父亲怨气很大啊,真的是朋友不是仇人么……
不过很快,白临秋的情绪又重新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