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迟龄坏笑道:“什么要求都答应?”
上官允一个劲点头:“嗯嗯!”
凤迟龄道:“那行,你搞个像样点的轿子送去璇昆山,最好是金装玉裹,档次很高的那种。然后指名道姓是说送给我的。”
上官允不假思索地答应道:“没问题!”
凤迟龄不忍心道:还真是个痴心妄想的蠢东西。
“好,你过来。”他咳了一声,招招手,示意上官允靠近自己一些。
他这张面具实在是令人有些不忍直视,上官允双目紧阖,面露痛苦的将头凑过去。
“洛潇这个人啊,实则是外冷内热,你只要一直粘着他,死缠烂打一阵。就算他先前再怎么果断决绝,终归还是会怕了你的软磨硬泡,喟然长叹几声,说不定就答应你了。”只听凤迟龄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他不会答应的。等他处理完你身上的鬼气,空下来的时候,你再去缠他。这方法,我百试百灵。”
这个人戴的面具虽然诡异得很,但声音不得不说,是尤其的好听。
就像是寒天里的一股清冷冰泉,听着让人很是舒服。
而此刻这摄人心魂的声音就近在耳畔,上官允一时听得出了身,等他慢吞吞地回过神来,准备言谢时,才发现此地早已没了凤迟龄的影子。
丝丝春雨又开始毫无任何预兆地下了起来。落无声,行无语,轻柔且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地。
所幸这场雨来势不大,足以忽略。
凤迟龄嘴上说只逛院子,却不知晓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竟瞒着洛潇独自离开了上官宅邸。
他悠悠慢步在街上,置身事外地看着摆摊的老板老板娘,正忙碌地收拾自家的铺子。
毕竟比起白天,鬼怪更容易在夜晚出没,乃至于不得不趁早打烊。
透着寒意的风席卷而来,吹起地上片片落叶,街上人群转眼间一扫而空。
凤迟龄在原地僵持许久,觉得没什么意思,缓缓扭头朝前方一片葱郁的树林里眺望过去,思虑半晌,接着抬脚步入过去。
越朝里深入,内里的光线就越是黯淡。
往里走了一段距离后,凤迟龄倏然停住,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被风打得有些乱的头发丝儿,再从腰际取出一块梧桐色的埙。
手掌般大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放置于腰侧却看不出来的。
凤迟龄双手捻起将它放于唇边,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一道要人命的凄厉乐声陡然划破天际。
骤时石破天惊,群鸟扑哧着翅膀迅速逃离。
这材质上好的埙被他此番一吹,乐声如同刮锅挫锯,可怕得叫附近栖息的动物全都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神情中纷纷充满了鄙夷,绕在他身侧奔腾了好一阵子,硬是没敢冲上前蹶他一蹄子。
凤迟龄将他那独树一帜的吹埙本事发挥地淋漓尽致。
不少鹿群蛇群已然坚持不住,一个接一个脖子歪下,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大概再这么下去,只怕全树林的生灵活物皆会落得一个肝胆俱裂,走火入魔的下场。
鬼哭狼嚎似四面楚歌,凤迟龄依旧恍若未闻地自我陶醉着,直到有一抹暗紫色长袍在他头顶上恍惚而过,投下一层阴翳后,他才终于停下了他那感人的埙技,把埙揣回兜里,冲来者负手走去。
泛着幽幽碧光的绿眸青年饶有兴致地扫了眼周围半死不活的动物,侃侃笑道:“尊上吹埙的本事当真是举世无双。”
青年俊美的样貌中带了点画蛇添足的阴柔,嘴唇苍白得毫无血色,唇瓣微张开口说话时,尾字还噙着重重回音,愈发似鬼魅。
“哪里哪里,随口一吹罢了。”凤迟龄莫名谦虚起来,淡声道,“说吧,找我何事?”
紫魇王翘起一手兰花指,掐着嗓子说道:“哎哟,先前给您面具的时候,我还以为您已经知道是我有要事要来求见您了,哪知道您竟然就这么不留情面地将它给捏碎了。我还很是伤心来着呢~”
凤迟龄上辈子早已习惯紫魇王这娘炮的说话腔调,没有个百八十年绝对掰不回来。
这辈子,他索性放任不管,看看这货是否会从萌新娘炮培养成资深娘炮。
凤迟龄展扇掩住他那半张面具,阴恻恻地道:“真敢说,当着我师尊的面给我送那玩意儿,知道我当时有多想削人么?”
“还有桥上那小鬼也是你饲养的吧,是你教导无方还是怎地,胆子竟已肥到敢随意扯我的衣摆了。”凤迟龄每说一句,萦绕在周身的戾气就更深一分。他上前一步,不带一丝温度地道,“你是否活的太久,觉得腻了?”
方才还在有说有笑的紫魇王听到这里,猝然呼吸一滞,摇摆着手连连倒退,慌乱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冒犯您啊,实在是情势所逼,不得不才出此下策,您可千万别……”
他的嗓音过于尖细,几乎到达雌雄难辨的地步。听得凤迟龄有些嫌弃道:“废话少说,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