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迟龄冷冷地俯瞰着他,就像是看蝼蚁般,缓缓地抬起右手,一根冰棱飞快袭下,刺穿了老臣的咽喉,血液飞溅,笨重的身体猛然倒下。
婢女被此幕吓得一屁股坐倒了下来,刚想张口大叫,就被不知从何时来到身后的凤迟龄给一个手刀,打晕了过去。
凤迟龄什么话都没说,手里紧紧攥着一片菱形碎片,猛地摔落,一道刺眼的白光炸了开来,千百条鬼混相继而出,在整座皇宫周围胡乱飘荡,唯有四狐讪讪站在他的面前。
雪狐狸道:“尊主,有何吩咐?”
凤迟龄道:“毁了这里。”
金狐问道:“就只是皇宫吗?”
凤迟龄道:“不,整座南阳城。”
闻言,四狐纷纷对视一眼,然后颔首作揖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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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潇来到南阳城时,皇宫已经被整个烧了,大火汹涌蔓延,他在城门外找到了凤迟龄的踪迹。
夜空里的星辰不知不觉全被黑雾掩埋,取而代之的是时不时响彻的轰隆雷声。
洛潇看着生灵涂炭的四周,与造成这些的自家徒弟,道:“……龄儿,你这是做了什么?”
凤迟龄微微侧过身,他已经受够了虚伪的掩饰,眸中似有直入深渊的冰天雪地,也不去看对方,盯向一处,冷然道:“如你所见,我在屠城。”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这些人以前是什么对我的,我可都记得一清二楚。想要我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怎么可能。”
洛潇复杂地看着神色淡漠的凤迟龄,痛心疾首:“为什么你连做出这样的事都能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凤迟龄眼神如刀地剜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不能?这里的人肮脏的叫我恶心,我杀他们还真是脏了我的手。”
雷声更加响亮,暗沉沉的乌云在上空徘徊。
洛潇道:“龄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天道是会容不下你的。”
凤迟龄淡淡回答道:“我不知道,但也没关系。我既然敢做这些,就没打算活下去,师尊你要清理门户,随时都可以。如果你也怕会脏了你的手,那就交给天道吧。”
洛潇看着平日里对自己笑容可掬的徒儿,在此时此刻冰冷得宛若陌生人,他不由得掩住半张脸,无力地笑了几下,哑声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那枚埙,我已经改良过了。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凤迟龄看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枚比先前更加精致几分的埙,衣袂下的拳头不自知地暗暗收紧。
犹豫的心思刚刚冒出,就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响:你要半途而废吗?
这个声音犹如魔怔时而发出的声音,十分鬼魅。凤迟龄晃了晃脑袋,这次别过头,不再去看洛潇,沉声道:“这种破东西,我才不要。师尊你也真是好笑,千里迢迢来这里不就是想杀我吗,还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啊……心好疼。
你现在一定,后悔收了我这个祸害做徒弟吧。
身后寂静地没有声音,而雷声却是越来越凶猛,仿佛无数道闪电酝酿在头顶上空,随时随地都会降下来。
洛潇垂敛着眼睑,轻轻笑道:“或许吧,但是为师不会杀你的。”
凤迟龄狞笑道:“求求你别再演这种师徒情深的戏码了,我在你身边演了几百年,你也不用演了,后悔收我当弟子就直说,我又不会怪你。”
“为师从不后悔收你当弟子。”
凤迟龄道:“虚情假意。”
说完,溯雪噙着暴风雪朝洛潇身上袭去,勾破了衣角,与他擦肩而过。
“不躲?”
洛潇纹丝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知为何,凤迟龄看着这双眼睛心就像是针扎得疼。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当他开始动容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阻止他萌发出这种想法。
头渐渐晕眩,凤迟龄咬牙道:“随便你!”
说完,他正欲走,一道雷电毫无征兆地猛然劈下,凤迟龄持剑抬手抵挡,刺目的闪电在与他接触的一刹那,一阵撕裂的疼痛从手心飞流直上,传至心尖,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半跪倒在地,双目微睁。
天道所降下来的毁灭性雷劫,比想象的还要来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