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宇宙的温度一再降低,低到那些电子都被原子核吸引,成为原子,无数的原子在引力的牵引之下变成恒星,恒星有的爆炸了,有的留下来,比如……”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橙色的棒棒糖,“太阳,宇宙的某个小角落里诞生的一个小小的恒星。”他将“太阳”的糖纸剥下来,塞到了夏习清的手上。
“再过亿万年,这个小恒星又去吸引其他的重物质和气体,形成行星。”自己又拿出一颗蓝莓味的糖果攥在手里,“比如地球。”
他抓着蓝莓糖果,像抓住一只小小的飞机一样环绕着夏习清手里举着的“小太阳”,“又过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这个小行星上出现了罕见的液态水,慢慢地,出现了生命体。最后最后,出现了你和我。”
周自珩看着夏习清的眼睛,比宇宙星光还要温柔。
“这些都是那些幸存的粒子创造出来的。你和我身体的每一部分,这张床、这个房间、地球、太阳、星系,都来源于那些十亿分之一。归根结底,源于正反粒子的相遇。”
漫长的宇宙起源论结束于此,周自珩凑过来,吻了吻夏习清的眼睛。
“所以,完全相反的事物相遇,或许会创造奇迹。”
说完,周自珩捧着夏习清的脸,吻上他的嘴唇,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却在分离的瞬间窃走他的心。万有引力也也无法解释的吸引。
“论证完毕。”
完全赢不了。
这么多年撩拨过无数颗心的所谓经验,所谓战无不胜的累累战绩,在这个人的面前变得不堪一击,企图缴械投降的瞬间,发现自己早就没有了武器。
我们每一个人,都由无数个十万分之一的幸存粒子组成,散落在数十亿的人海。
所以我和你相遇,是无数个微小粒子前赴后继、湮灭碰撞,创造出来的奇迹。
珍贵又难得。
两个人这么蜷着在这张小小的单人床上睡了一夜,清早天不亮又匆匆起来,要回到剧组拍戏。给这座别墅大门上锁的时候,夏习清的心忽然重重地落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三楼那个小小的阳台,隐约间仿佛看见了一个小男孩儿,满脸笑容地朝自己挥手。
“怎么了?”
夏习清低头笑了笑,转过身看了周自珩一眼。
“起得太早,出现幻觉了。”
宋念杀青之后,接连给周自珩打了许多电话,也给他发了不少的微信,周自珩一概不理,原先拍戏的时候也遇到过许多类似的情况,他一般总会向对方解释一下,表明自己绝对没有恋爱的心思,但宋念实在缠人,又让他知道她的团队买热搜炒作的事,就算是像周自珩这样善良的性格也难免觉得反感。
加上他现在一颗心只扑在夏习清的身上,什么都顾不了,每天的生活就是拍戏和喜欢夏习清。
[宋念:我知道你对我没那个想法,但我怎么说都是女孩子,杀青宴你们直接丢下我跑了,那么多的记者来探班,我也是要脸的。]
周自珩看见她发过来的最后一条,如果换做是别人,他是会道歉的,但对于宋念,他毫无愧疚之心。
[周自珩:不要装了,那些记者也都是你团队找来的,我没有义务出面。]
发完这一句,周自珩拉黑了宋念。一般的明星不会做这些,就算是撕破了脸也不至于断绝联系,但周自珩的家世让他自混圈子就有了天然屏障,这种看起来很虎的事在他眼里也没什么。
后面的几天戏都是重头戏。随着高坤的病越来越严重,周自珩每天花在化妆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有时候夜戏熬到凌晨,早上天不亮又要起来做造型。
夏习清替他心疼,说他太拼命,可周自珩反倒乐在其中。
好不容易拍完了在疾控中心的一场戏,昆城、周自珩和夏习清三个人坐在车里,夏习清看着车外的那些病人跟他们挥手说再见,心里忽然就酸了一下。
其实在他私生活最混乱的时候,还真的想过会不会得艾滋。他甚至想,如果真的感染了也没什么,反正活着就挺没有意思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膈应夏昀凯?还是单纯不想被人看低。
他的目光从车外转移到车内,看着正在跟导演说戏的周自珩。
几乎是一瞬间,周自珩也看向了他,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想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跟导演讨论下一场的演法。
这么一个笑,凑巧的像是特意给他的一个答案。
坚持活了二十五年,遇到了周自珩。
好像……也不算亏。
“其实现在国家免费发放药物,对于艾滋病人的救治来说已经没那么难了。”周自珩叹了口气,低头看向手里的剧本,“可能对他们来说,心理上的压力远远大于身体上的煎熬。”
“大家对于艾滋病的观念还是太陈旧,因为不了解所以产生歧视和恐惧,这些观念很难改变,但是影像作品可以传播。”昆城拍了拍周自珩的肩膀,“这也是拍电影的意义之一啊。”
周自珩也抬起头,小罗递过来几罐咖啡,他接过一个,抛给夏习清,夏习清接过来,抬头看向他。
“重任在身。”他笑了一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