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路过湖边,风里有股栀子花的味道,他心情忽然畅快多了,连带着在游泳馆来回游一下午的郁闷都一扫而空。
    途中许秋来擦了把汗,为了掩饰自行车下降的速度,找个话题道:“陆神你常来这边游泳吗?”
    “不常来,今天体测。”
    她随口问:“难怪你刚看起来这么累,体测肯定通过了吧?”
    陆离:“……”
    沉默代替了回答。
    “明天还有3000米长跑,引体向上,”他改口提起其他,只是数着数着,忽然叹了一口气:“唉……早知道我去b大了。”
    许秋来:“……”
    这就要说到q大的另一项传统校园文化了,叫“无体育、不q大”。
    早在百年前建校之际,体育就是五门各学系公共必修科之一,每年整4个学分。现在更不必说,本科四年体育课,20公里野营拉练、每日下午四点半强迫运动、校园马拉松、体育冬令营……
    新生第一课就是体育课,连隔壁大学女生800米的体测,放在q大都是1500米,下午时期各个操场的拥堵程度堪比高峰时期的景园食堂,足以想象得到这项传统有多强大。除去特殊情况,在q大体测不及格无法毕业。
    许秋来想要拿到全项奖学金,所有体测成绩都必须保持在优秀以上,所以她只要有空,每周参加两次3000米的校园阳光长跑是固定项目。
    由此可见,体测及格对q大人来说是多么低的一项标准,居然能把他伤成这样。
    这就是大家心目中的神,一个被体测难到生无可恋的菜鸡。
    所以说,刚才在超市,他主动跟她打招呼的原因,很有可能只是累得不想再走几十分钟路,单纯想蹭她自行车而已。
    许秋来想明白这个关节,忽然后悔自费花钱给他买牛奶了。
    自行车跨过减速带,颠簸一来,生怕掉下去,陆离赶紧把扶在后座的手换到前面,攥紧她腰侧衣摆。
    这个座位除了秋甜还没有其他人坐过,秋来满头是汗,脸都憋红了,半晌憋出来一句:“陆神,你怎么不学车呢?”
    “怕摔,怕把牙磕掉。”
    许秋来千思万想,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陆离长手长脚,按道理骑车和游泳都有着天然优势,都怪这个懒孩子活活糟蹋了资本。
    车身正在下坡,一抬头,恰逢对面有车骑过来,吓得她自行车龙头一歪,差点没把持住。
    许秋来险险把车头扶正,心中正庆幸完美闪避的时候,忽然感觉车身一轻,回头一看。
    陆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去了!
    他就坐地上,黑发凌乱搭在眉眼间,眼眸茫然朝许秋来看过来,手中还拽着一截从她t恤上撕下去的装饰带,似乎不明白刚刚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啊天哪陆神,对不起对不起!”许秋来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赶紧把车子一扔,回来扶人。
    交通一堵塞,后面的自行车流停下来,边上甚至还有了围观群众捂嘴偷笑。
    “大家别拍照,麻烦了别拍照。”许秋来伸手帮先大神挡住脸,她最近在论坛正当红,都能想象到今晚的新贴要出什么标题了。
    换位思考,要是她是坐地上的陆离,摔了一跤被路人耻笑不说,还传上bbs供人取乐,作为一个男人,那也太过分太没尊严了!
    可陆离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觉得自己按在地上的手有点疼。
    被许秋来扶起来之后,抬手一看,蹭破的油皮和着零星血丝映入眼帘,他……他他受伤了!
    “血……”陆离意识到这点,忽然觉得体力不支,头晕眼花往身侧的人肩上一倒,“我们去医务室,我手流血了,好疼,快点,我们去找医生。”
    许秋来以为他真的摔到了哪里,又是愧疚又是着急,赶紧把人扶后座,“你抱紧我的腰,医务室不远马上就到了。”
    一路上,陆离的脑袋都扎她背上小声哼哼。
    许秋来更是害怕,完蛋了,不会摔到哪里了吧?
    吓得她又加快速度,两腿蹬得都快抽筋了,终于抵达医务室。
    第18章
    “老师,你确定我师兄没摔着其他地方吗?”许秋来追着医生问。
    “没有没有,自行车上摔下来能有什么事。”
    她又去抱校医的手,“但我总感觉他很难受,应该摔得挺严重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和平时不一样了。”
    “没事,说了没事。”
    校医老师把许秋来挥开,将治疗的白帘子扯朝一边,对后面的陆离道:“快管管你女朋友,带她走吧,缠我半天了都。就磕破点皮能有什么事,幸亏你们这是来得早,还能消消毒处理一下,要是再晚一点,伤口它自己就愈合了……”
    医生话说到一半愣住了:“诶,你怎么还躺在床上。”
    陆离磕破掌心,手却包得里三层外三层搭在床头,活像骨折了一般,许秋来肋骨裂开发炎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夸张。
    医生眼神指责小护士浪费纱布,小护士一脸无辜,指着床上的人道:“是他让我给这么包的。”
    陆离娇弱地把被子拉到胸口,挺直的鼻梁两侧,那睫毛眨了眨后又无力地闭上,问医生:“我觉得头好晕、天旋地转的,医生,我要不要拍个片子确认一下?不然给我打个针也行,我现在气也喘不过来,是不是要死了……”
    许秋来内心不知怎地,忽然冒出了一个词——“碰瓷”。
    校医虚弱地扶着脑袋,觉得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回头给了许秋来一个“你赶快把他带走”的眼神。
    许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陆神,医生说没事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我们走吧,大家还在等着做能力评定呢。”
    陆离抱紧枕头,无声拒绝。
    “快点的,后面还有人等着进来处理伤口,你抱着的那个枕头可是昨天就没洗了啊。”医生提醒。
    陆离身体一僵,许秋来赶紧趁机上前扶他。
    就着她的手,这个人总算不情不愿地坐起来,然后认真跟许秋来说:“我们换家医院吧。”
    摔。
    许秋来差点没徒手把人拎起来扔出去。
    她刚刚还脑补了一出,陆离可能是本来就生了什么病,身体娇弱才会连体测都过不了,这么一跤可能让他旧病复发了,急得不得了,可医生说他根本没事,弄得她先前那么紧张跟傻子似的。
    偏偏还不能跟他生气,只能好声好气商量:“我们先去基地观察一下,如果还是不舒服,我们就直接去q大附属医院,好吗?”
    这是什么什么绝症,还需要去q大附属医院?
    校医就是q大附院调过来常驻的,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边全国各地来的病人排队都排不过来,简直浪费医疗资源。
    好在这次陆离似乎是觉得有道理,终于屈尊降贵地点了点头。
    总算哄好了,许秋来内心长叹一口气。
    这下出门也不好再骑车,她敢骑,陆离也未必敢坐。两个人并肩走人行道,在去往13号楼的路上,刚才用力太猛,她精疲力竭好像跑了一场马拉松,现在还得推着这么重的自行车走路,只觉得连心都累了。
    好在陆离从医务室出来,平静下来之后,画风也恢复了不少,余光瞟到她t恤上被扯掉的丝带,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平时……”
    陆离想说自己平时不这样,可又一想,下次再受伤还得这样,于是,他找了个比较折衷的说法:“我只是比较晕血。”
    “看出来了,”许秋来尬笑,“难怪学不会自行车,陆神你得保护好身体,不能受伤啊。”
    她想说以后你可别这样了,容易崩人设。
    因为陆离手心磕破皮之后的减血buff,磨磨蹭蹭走到13号楼之后,众人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除了中午考试前来挑衅的不高兴师兄,其他人全员到齐。
    “不高兴怎么还没来呀,群里不是通知了吗,电话也不接,”黄毛师兄抱怨,“这个人怎么都没点团队意识。”
    许秋来有点心虚:“我们今天中午在图书馆遇上了。”
    徐师兄:“然后呢?”
    许秋来:“他说要和我比一场。”
    黄毛:“你答应了?”
    许秋来:“他说不答应会一直缠着我。”
    韩延看着她的神情,说了一个陈述句:“你赢了。”
    许秋来点头。
    “他输得很惨吗?”黄毛问道。
    许秋来没出声,她不好意思地挠头。
    “完蛋了。”三个人面面相觑。
    蔡仁的本事是有的,智商技术也是在线的,但缺点就是他太傲了,遇到挫折就会一蹶不振。这也是徐景盛一直没让他做正选的原因,蔡仁本来就一直看不上名不见经传的许秋来,结果偏偏被他看不上眼的小角色给打败了,而且还输得很惨,那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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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联系不上也没办法,大家只能先把他抛开一边,开始做正事。
    能力测评,其实就是白天蔡仁提到的那个陆离新搭建的靶场,给他们提供内网安全监测仿真演练的机会。
    大家都是头一次进,需要独立在靶场中进行探索,搜集信息,绕开所有死胡同,在大脑里把区域地形完善,尝试攻击找出漏洞,才能走出靶场,获得胜利。
    陆离搭建的靶场其实已经非常还原真正的互联网企业了,因为那些地方大部分许秋来十几岁就去溜达过。
    他甚至在环境中引入了某些小的真实业务网站测试,只为了让攻击更真实。
    许秋来忽然意识到,一个人的脑力技术得强悍到什么地步,才能随手就搭建一个这么大规模的靶场来给他们玩。
    这种搭建可不止需要极快的写代码速度、厉害的算法,无论如何,这些都只能算是精兵应有的能力。
    系统架构,这才是能决定程序员能不能走到金字塔顶尖层级,成为将才至关重要的一点。
    它不仅需要逻辑思维、图形化能力,更需要智慧,具备这些所有,才能做一个真正的统筹者,一个人抵许多人搭建这样靶场。
    这些能力,陆离他都有,且很有可能只是他实际中的冰山一角。
    许秋来敢肯定,她去过的那些地方,他肯定也都去过,就是不知道以哪种身份了。
    她在电脑面前悄悄抬眼,望了窗边那人一眼,忽然觉得心头发痒,有股蠢蠢欲动的胜负欲在胸口燃烧,越燃越烈。
    陆离并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关注他,他还在为自己的擦破皮的手掌神伤,这几天不能用手不能洗澡,简直烦透了。可转念一想,他意识到明天的3000米和引体向上可以以受伤为由延后考试,忽然觉得这点伤受得又值了,总算有个值得欣慰的地方。
    反正处刑到来之前,能拖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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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教授实在为自己这个唯一的外孙操碎了心,他自己就常鼓励实验室的学生们去运动,甚至主动和大家一起参加马拉松,偏偏这个孙子是个娇气的。
    自从小时候那件事之后,这孩子随便被纸呀、刀呀擦破点口子,都觉得自己将要不久于人世,贺教授当然明白,让孙子难受的不止是身上的伤,更是心里的创口。但就因为怕受伤,什么运动都不愿做,但凡有点危险躲得比谁都远的做法,也实在太堕他贺教授的威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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