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茵向来对此引以为豪，这时听阳恒赞誉，顿时心花怒放，哪还能维持那严肃的表情，笑道：“你这人以前就喜欢哄我玩，几百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什么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以祖师的身份说这话可太大了！”
阳恒举杯笑道：“天尘与我名为师徒，实为亲人！
你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说什么祖师身份？
而且这话也并不算大，我从益州到襄阳，又从襄阳去苫剑城，一路看了这万里华江，确实利国利民，不知多少人靠这华江生活，你也算万家生佛了！
皇帝也好，王者也罢，并非开疆拓土就是雄才大略，若是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开创繁华盛世，一样是千古明君！
来，一起向女王殿下敬酒！”
陆明光大笑着端起碗，瞧那模样简直比夸了他自个还要高兴，一众小辈急忙响应，干了酒水，气氛又活跃起来。
赵文茵喜上眉梢，与阳恒又单独喝了一碗，这才问道：“您见那个叫慧明的秃驴了？说什么万家生佛，您总不会信他那套忽悠世人的说词吧？”
阳恒听她骂了句秃驴，就知她对这佛家并无好感，说道：“没有！只是在北平城遇见了一个叫悟能的僧人，你好像对他们有看法？”
赵文茵冷笑两声道：“慧智圆悟，清净如海。
这悟能是四代低辈弟子，做了个离山化缘布道的和尚。
我确实看不惯他们，占据了弘光山大片肥沃土地，偏偏到处去要饭。
要饭就要饭，还非说什么化缘，实在不要脸！
另外那慧明也不是好东西，学了钱驺虞以截灵功为基而创的九魔大法，竟然敢公然背叛，自己去开创了佛宗，实在是可恶至极！”
阳恒大奇，问道：“这慧明以前是魔教之人？钱驺虞我见了，他那九魔大法有厉害的控心手段，这慧明公然反叛，驺虞怎会让他活命？”
赵文茵叹道：“这慧明最早是跟着夏滨臣和高泉声混的，那时候他还叫郁鸣蝉，是个卖弄嘴皮子和小聪明的投机混子。
后来钱驺虞入先天，他立刻坐上了钱驺虞的大船，死皮赖脸学了九魔大法，是魔教中第一个步入先天之人，接着就成了钱驺虞的左膀右臂，也算大权在握。
只是不知怎么消除了控心之术，对外宣称大彻大悟，开创了佛宗一派，说什么佛法无边，普度众生，一个魔教出身的人说这些话，岂不是可笑至极？”
阳恒说道：“这事钱驺虞倒没给我说，有趣，实在有趣！等我从神山回来，非要见见这慧明不可！”
赵文茵说道：“那秃驴有什么好见的？不过是卖弄嘴皮子，哄骗世人罢了！”
阳恒摇头道：“佛法确实源远流长，亦有大智慧、大道理阐述天地大道。
我曾经就给钱驺虞默过一本佛经释义，他的情况你也知道，从小身患重病，性命朝夕不保，我给他佛经就是想让他静心养性，莫要放弃了自己。
谁知他放着至理不看，却身陷截灵功之中，佛性没养出来，倒弄成了魔头！可悲，可叹！”
赵文茵咬了咬嘴唇，忽然道：“原来如此！那您写给钱驺虞的佛经八成是落在了郁鸣蝉手里，不然他怎会知晓什么是佛？”
阳恒点头道：“也有可能，见了他自有分晓！若真是如此，他也是有缘法之人，说不定还真是大彻大悟！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身在魔教，引为钱驺虞的左膀右臂，必然为虎作伥，不知造下了多少罪孽，估计是遇见了什么事，让他一朝顿悟，反而成就了正果。”
赵文茵支着下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好像和他们宣扬的不太一样哦！
他们说要成正果，就要历经重重磨难，若是大家都去杀人，然后把刀子一丢就得了正果，这正果也太不值钱了！”
阳恒哈哈笑道：“我虽然对佛法了解不是很多，却也参详天地大道。
那屠刀并非专指杀人，而是佛家所云的一切恶业，放下屠刀，就是放下所有恶业，因此才能立地成佛！
他们说世人要历经磨难，便是明心见性的过程，不然如何‘放下’，不能‘放下’就无法成佛。”
赵文茵想了想道：“麻烦！就算是真的吧！我看还是您的金丹大道来的容易，祖师，这金丹真的可成么？”
阳恒说道：“可成！不过极为艰辛，哪里是什么容易了？不仅要机缘巧合，还要看成丹之人的数量！”
赵文茵奇道：“数量？这是什么意思？”
阳恒叹道：“你觉得佛法麻烦，可佛法却让众生都有机会成就正果。金丹大道虽然玄妙，却非人人可成！天地有大衍之数，亦限制了金丹之人数！”
赵文茵张了大嘴，惊道：“那...祖师，父亲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我当时还听不懂，这样说来岂不是成就金丹之人只能有四十九人？”
阳恒说道：“其用四十九是指天地万物，这天下的神、魔、人、妖、兽、虫等等万物，均在四十九中！
凡世有质之物岂能成就金丹？
只有积攒功德，汇聚信仰，借此引动天地大道与身相合，方有机会凝练金丹。
如此回首再看，截灵功亦合天地大道，只是缺陷太大罢了！
无论是截灵养气，还是凝神聚灵，都是夺取大衍四十九的气运，若不去传道布教，启迪众生，功德从何而来，信仰如何汇聚？”
他说到这端起酒碗举了举，道：“这要感谢我那五位弟子，我虽然真气雄厚，却怎么也无法成就金丹，差着一丝机缘。
但天尘他们开宗立派，奉我为祖，那教化功德与众生信仰就汇聚我身，天地大道才与我相合，就此凝练金丹。
大衍有数，万物之灵有数，功德信仰亦有数，成就金丹岂能无数？”
说着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赵文茵脸色阴晴不定，问道：“如此说来，那亚伦并没有诓骗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