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你最好给我铲干净点,不然小心我让你去舔干净。”
客厅里,李秀英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爱犬,刻薄的眼神盯着杨修,生怕他偷懒。
面对丈母娘的威严,杨修不得不从,拿着铲子将客厅里那坨新鲜臭狗屎铲出去扔掉。
“臭狗屎,你可真臭……你可真臭……”扔完臭狗屎,杨修苦中作乐地哼着小调进屋,用拖把将地上拖干净。
“杨修,你说谁是臭狗屎?”李秀英不悦地道。
“妈,我没说你。”杨修忙回应一声,进卫生间拿空气清新气把屋子喷了一遍,动作娴熟。
这时,手机铃声如催命般响起,他心中一跳,连忙按下接听键。
“王桂花家属,你母亲这个手术,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能挽救,手术费是十万,尽快去收费处交了费。”
杨修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瞬间怔住。
十万?
对方没等到回应,以为他没听清楚,重复道:“王桂花家属,十万块钱手术费,缴费以后才可以进行手术。”
杨修看着医院的号码,心情沉到了谷底。
电话那头的人一见这情形,就知道是没钱,这样的人他们医院见得多了,便略带鄙夷地说:“要是不肯交钱的话,手术也没法进行了,你妈的命不要了?不想治就别治了,别站着茅坑不拉屎,其他交了钱的病人还等着呢!”
“医生,我会交的,你给我多一点时间,两天,我想办法。”杨修祈求道。
“最多只能一天时间,晚了恐怕就没救了,病人是你妈,你自己想好,要是明天还没交手术费,到时候医院也没法义务收留了。”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母亲一年前突发重病,那个时候的杨修创业刚刚起步,养殖的几百头猪仔,因为猪瘟全部死的死,病的病,公司破产,还欠银行十几万贷款。
雪上加霜,那时的他感受到了绝望。
为了给母亲治病,他贷尽了所有网贷,还到宁家做了上门女婿。
在宁家做牛做马,尊严丧尽,才换来三十万。
这些钱,在医院转眼花光,好在母亲勉强度过一劫,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病情又复发了。
“十万,还要十万”杨修已经山穷水尽,兜里除了一部手机,竟然就只剩二十来块钱。
听到杨修与医生的交谈,李秀英立马表现出一份高高在上的模样,心里暗道:刚才给我嘴硬,现在还不是要来求我,呵呵!
杨修看丈母娘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发凉,就算开口求她,也只会得到羞辱,他一咬牙,转身朝妻子的房间走去。
今天虽是周末,宁晴雪却一整天都在家里加班改文件。
“晴雪,刚才,医院打电话来,说我妈手术需要……十万……”杨修靠在门边,艰难的开口。
宁晴雪扭头看了眼杨修,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语气冰冷道:“这是最后一次。”
杨修激动地上前双手接下银行卡,脸上扬起了希望:“谢谢!我以后会还你的。”
宁晴雪不置可否的道:“你拿什么还?”
杨修笑容一僵,惭愧得无地自容。
“这里边有二十万,多余的钱你帮我买些补品给你妈!”宁晴雪这话说完,杨修眼睛忍不住红了红。
入赘宁家以来,所有人都对他不屑一顾,各种瞧不起他,唯有宁晴雪还愿意支援他,给过他不少钱,不过都拿来给母亲治病了。
“这钱不能给。”话音刚落,李秀英进屋一把夺去杨修手中的银行卡。
“杨修,这一年多,你在我们家吃喝拉撒,除了做家务什么也不干;给了你三十多万还不满足,可劲地要,你吸我们家的血吸得还不够多吗?”
“你还是个男人吗?”
“有哪个男人像你这样只会伸手给老婆要钱的?”
“你刚才不是很神气吗?这钱你自己想办法去。”
李秀英音调上扬,尖锐地刺痛了他的心。
“妈!”宁晴雪无奈的看着母亲。
李秀英气恼道:“小雪,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每天辛辛苦苦赚钱,我都没好好用过几次,全给了这个窝囊废。”
“还有,你最好赶紧跟这废物离婚,我现在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全是因为这废物。”
“看到他我就来气。”
说完,李秀英拿着银行卡就转身出门了,不给杨修一丝机会,铁了心要将杨修赶出家门。
宁晴雪一时间也愣住了,道:“能提取的钱都在那张卡里。”
“我知道,我再想想办法。”杨修握紧双拳,不得不忍下心里这口气,转身退出房间。
现在要紧的是母亲的病。
网贷没还完,想要继续贷款是不可了,于是他挨个给以前的同学打电话,结果一听到借钱,不是卖苦就是直接挂断电话。
什么山盟海誓,纯洁友谊,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
还有一个地方,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前提是,他必须得放下自己所有的尊严。
杨家。
那个他曾经发誓永不回头的地方。
如果母亲能健康的活着,尊严要不要,也无所谓了。
更何况,在宁家这么久,地位还不如丈母娘的狗,他早就没有尊严了。
西山金龙别墅区。
杨修来到杨家大门外,按响了门铃。
杨家是青河市第一大家族,而宁家虽说也是豪门,在青河市乃至全省的地位,相比并没有杨家高贵。
金龙大铁门被人由内向外打开,一名身穿西服的老者探出头,看到杨修,不悦问道:“杨修,你来这里干什么?”
“打扰了,我……我妈,手术需要十万……”
杨修话还没说完,刚听到十万两个字,老者立马打断道:“别拿我们杨家当慈善机构,十年前家主已经给过你们母子一笔安家费了。”
杨修正准备继续开口,气派的院落里走出来一名年轻男子,当看到杨修时,脸上顿露戏谑之色,道:“哟,这不是我爹的私生子吗?”
杨修是杨百万的私生子,十年前的一个寒冬,他重病,母亲带着他来跪求杨百万,却被扫地出门。
而开口嘲讽杨修的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杨杰。
“老何,这废物来这干什么?”杨杰赖得看杨修第二眼,直接对管家老何问道。
“少爷,他来要钱。”老何如实回答。
“让他滚,还想来要钱,真当我们家的钱是树叶吗?”紧接着,杨杰继续对何管家说道:“以后不要什么人敲门都开,影响身份。”
“杨修,少爷说的你也听到了,赶紧滚蛋吧!”何管家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杨修脑海里依稀记得十年前母亲连同他被杨家赶出门的场景,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来此求杨家。
“何管家,我母亲手术真的急需这笔钱,你行行好,怎么说我也跟杨家有一丝血缘关系。”杨修感觉自己卑微到了极点。
何管家直接无视杨修,拉门准备关上。
“哼!”杨杰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就你也配说跟我们杨家有血缘关系,你只不过是一个野种,你妈是小三。”
听到这话,杨修心中升起怒意,拳头紧了又紧,怒视着杨杰,他放下了所有尊严,换来的却是如此恶毒的话。
杨杰看杨修一脸不爽,得意洋洋道:“怎么?不服气,有种你动我一下试试。”
“实话告诉你,我爸在外面的小三不止你妈一个,要是他们都来求我们要钱……”
话到此处,杨杰顿然对杨修打起注意,道:“如果你能向他们一样,来求我们的时候跪下,诚恳一些,我或许会替我爸发发慈悲,给你十万块。”
“扑通!”
被杨杰嘲讽的目光注视着,杨修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在杨杰面前。
膝盖痛,心更痛。
这一跪,他失去了一切,他就像一条狗一样,仰望着自己所谓的亲人,祈求对方施舍一点怜悯。
可是这都没有母亲的一条命重要。
杨杰戏谑一笑,道:“窝囊废就是窝囊废,磕头吧!一个响头,给你一万。”
“咣咣咣”杨修硬是忍气吞声,一口气连磕了十个响头,额头上鲜血淋漓。
“十万。”杨修咬着牙伸手道。
“哈哈哈!”
杨杰放肆大笑起来,得意道:“不好意思,你磕这么快,我只听到一个声音。”
“还有,我让你一次性全部磕完了吗?”
“何管家,拿一万块给这废物,不然他出去说我们杨家不讲信用。”
何管家冷冷瞥了杨修一眼,从怀里拿出一叠钞票扔在地上,讥讽道:“杨家就没有你这样的窝囊废,真是家门不幸,家主不幸。”
“你们.”杨修青筋暴起,一拳朝杨杰砸去,不料何管家快速挡在杨杰,顺势一脚将杨修踹倒在地。
“我什么我?你这响头,我那天不高兴了,你再来给我磕。”杨杰用脚踩在地上的那一叠钱上,死劲跺了几脚,不屑的说道:“这钱拿去给你那小三妈当纸钱吧!我祝她一路走好。”
“欺人太甚!”
杨修大喝一声,猛的从地上爬起来,杨杰抬脚对准杨修小腹就是一脚,紧接着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位置上。
杨修整个人脑子嗡嗡,眼前一片模糊,院子里冲出来十几名保镖。
“给我往死里打。”杨杰指挥着一群保镖,对着杨修一顿拳打脚踢。
不一会儿,他满脸鲜血,浑身伤痕累累躺在地上,意识也逐渐模糊。
衣衫破了,领口被拉扯得不成样子,随着他的倒下,“当”的一声,脖子上吊着的那枚吊坠也落在了地上。
那是他从小一直戴着的,用细绳穿着的,一枚银白色的玉戒。
如同血人的他,鲜血顺着脸颊流到脖颈处,完全渗透了那枚戒指。
当杨家金龙大门关闭,戒指发出一道刺眼光芒。
“嗖——”
光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