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傍晚时分的冬天,暮色沉沉,处处透着阴冷的气息。向野来接简行的时候,简行已经事先换好了贺名义送来的衣服,层层叠叠的一堆,厚重的棉服外套,加绒的裤子,还有一双肥大的雪地靴,好像不是要出院,而是要去南极探险似的。
    不过这样的装扮倒省了简行伪装的功夫,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混演艺圈靠脸吃饭的艺人会把自己打扮成南极探险员吧。
    夏然跟在向野身后,一看见简行裹成一个粽子的模样就乐了,向野看上去倒是很满意,拿过贺名义手臂挽着的围巾又上去密不透风地围了一层,把简行那张原本就瘦的有点尖的小脸遮了了一半,只露出两只清亮的眼睛。
    “走吧。”向野拍拍简行的头,让夏然带着简行先出去,自己和贺名义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简先生他,长得很高。”看着前面身高差异巨大的两人,贺名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本意是想在这比较生活化的工作中说两句话调节一下气氛,顺便小小地、隐秘地拍一下马屁,谁想向野听了这话,黑着一张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登时弄得贺名义心里发毛。
    夸你对象长得好还不乐意了……
    向野哪里知道贺名义心里的真实想法,今天他特地去拍了拍简行的头,本是想表示亲昵,谁想到手臂得抬那么高才能碰到,一时间觉得自己又僵硬又尴尬,可是骑虎难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那个动作进行下去,结束时深觉自己方才的愚蠢,还在郁闷呢,贺名义就来了这么一句话,正戳中他的痛脚。
    向野颇有些不高兴地紧盯着眼前那个背影,本来是琢磨着有什么方法能让自己看起来更高或者让简行变矮,好让他日后能比较自然地摸摸简行的头,想着想着却渐渐走了神,只顾看简行冻得发红的耳尖去了。
    本来围巾很好的把简行保护着,可随着走动,又有些松落,在外面向野也不好直接上去帮他弄,简行自己也不觉得冻一样,任其暴露在严寒的空气中。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保姆车,司机正在车边等待着。
    上了车,简行趁向野扭头还在和车外的贺名义交代事宜,立刻取了围巾仍在一边,还想要把外套的拉链拉开透透气,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实施,一只手就横在眼前,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
    向野头都没回地捉住了简行作乱的手,继续隔着车门和贺名义说了几句话,这才升起了防窥玻璃,吩咐司机开车。
    “放开我。”眼见车已经开出几百米,简行也安分了不再动作,可向野还是没松手,简行忍不住挣了两挣,却没能挣开。
    向野偏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握着那只暖热的手捂上简行冻得冰凉的耳朵,便安分听话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再动作。
    夏然默默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人的互动,只觉得辣眼睛,移开视线看着前方道路时,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俩现在什么关系啊?报备一下让我心里有个底,毕竟我目前还是个经纪人,以后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能事先备好危机公关。”
    没想到,后座的两个人一下子都不吭声了,死一般的沉默之后,还是向野先开了口:“这件事你不用管,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夏小姐只需要知道,我那天跟你说过的话,永远算数。”
    夏然看着简行刻意避开视线的侧脸和紧绷的下颌线,不再多言,把心装回了肚子里。
    之所以问这一句,夏然主要是想看看简行的态度。
    面对宋亦旻,夏然知道他们三个人是绝对没办法应付的,简行也很清楚这一点。虽然不知道简行究竟对向野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总归夏然之前所见的就只有抗拒和漠视。
    可现在,两人的关系却明显发生了质的变化,她怕简行是出于对她和李果的歉疚才答应向野。
    她了解简行,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哪怕让他和宋亦旻斗个头破血流,简行也绝不会为此再去攀附于另一个他并不情愿依靠的人。
    但瞧着简行这幅模样,显然并不是对向野毫无情意。既然如此,她也就可以安心了。
    司机一路弯弯绕绕,终于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抵达目的地。
    这里是简行也很熟悉,是十三岁之前,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崂山区。
    这里的安保级别不必多说,从向巡之前把简行一个人放在这里就可见一斑。别墅还是曾经那套别墅,只是装修已经全部翻新,屋内的格局也发生了变化,和记忆里一个人生活过的样子完全重合不起来。
    李果在屋内等着他们回来,还和做饭的张婶一起准备了晚餐,一看见简行他们就高高兴兴地迎上去,半点不见当日被绑的心惊胆战。
    饭后李果和夏然识相地早早回了房间,向野便领着简行在别墅四处熟悉了一下,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着的距离还能再塞下一个人。
    “这里外面你都熟悉,而且又冷,就先在屋内看看吧。”向野见简行透过走廊往后花园频频投去目光,开口说道。
    “向叔叔呢?”简行倒不是如何缅怀这个地方,只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异样情愫,想起了年幼时,向巡对自己还算不错,就这样开口问了出来,好似老友见面谈起共同认识的人那般自然。
    可向野却忍不住心中一滞,因为这个称呼,他曾经还冲简行发过好大一顿脾气,可人家到头来根本没有叫错,是他敏感又可恶,恃强凌弱,把所有坏情绪都发泄到一个从来无辜的人身上。
    “爸他,他到国外去了。当年我妈死了以后,你又紧接着……他一下子接受不了,重病一场,去了国外养病,后来就在那边定居了。”向野说起以前的事情其实内心是很紧张的,他其实不太愿意让简行总是记起从前,记起那个恶劣的自己。
    “这么说,”简行回头看着向野,“你们的关系也还是没有缓和?”
    “……没有。”
    简行半垂了眼,有点遗憾似的,“看来我走的也没有什么价值。”
    向野的心一下子像被人揪住了,然而却没办法说出半个字来,只是沉默着跟在简行身边。
    “这里,”简行在一处地方停了脚步,指着那扇门说,“这里以前是我的房间。”
    向野也顿住,走上前去帮他打开了那扇门。
    这里是这栋别墅唯一没有变动过的地方,里面的装潢、摆设,甚至向巡给他买的小玩具都原封不动。
    简行一时间有些惊诧,明明以前觉得恐怖孤独的地方,此刻看起来,居然还是有些怀念的。他摸了摸小书桌上放着的那盏皮卡丘的台灯,听见身后的人闷着声音道:“我尽量使这个地方保持原样了,但是你以前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的那只布偶怎么都没办法保存,最后还是扔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见以前的东西,所以……”
    简行抚摸着台灯的手一顿,半晌,回过头对向野一笑:“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对于过去的东西,我唯一喜欢的……”简行慢慢凑近向野的身体,伸出手滑进向野的西装外套,隔着薄薄的衬衣掐了一把他坚硬的腹肌,“就是你啊。”
    向野呼吸一滞,望着简行嘴角有些刺眼的笑,最终还是把手覆在简行的手上,轻轻道:“不仅是过去,”他攥紧了简行的手,“现在,将来,我都想成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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