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无可恋地呜咽着,紧紧抱住了过江土鳖龙的大腿,什么混水摸鱼,什么土混子……这混蛋自身都难保了,自己还怕什么丢份,什么事后报复,先过了这关再说吧!
曹富贵一脚踹开哭得葵花带雨、眼泪鼻涕倾盆而下的臭虫,很是嫌弃地收下了这份投名状。啧!这货废是废了点,好歹是京城地面的,做个带路党勉强合格。
收下了。
收拾完这帮京城混混,曹富贵带小弟们扶着顾家妹子回家,走出门外,冷风一吹,没走多远顾河岳就恢复许多,她咬着牙根,颤颤巍巍想自己走,刚伸直腰就是一个踉跄,被富贵哥一把扶住了胳膊。
“哎哎!小心。我这臭气弹的威力有点强,你刚才又吐得狠,要再等会儿身体才会恢复。别逞能,叔搀着你走。”
顾河岳看着富贵哥被她吐了一身的衣裳,耳根都羞红了,听他这么一说,再看看自称“叔”辈的富贵哥顶着那张嫩生生的俊脸,她一时无语,只能喃喃道歉。
“嘿,你还别不信,你曹叔我看着脸嫩,都早过而立之年了。”
曹富贵乐呵呵地跟她逗着闷,一路又说起顾大腿和顾日星在林坎的趣事,没走多远,姑娘紧绷发颤的身体已经渐渐放松,甚至被他这叔不着边际的扯蛋给逗得笑出了声。
终于回到家门口的巷子前,顾河岳停下脚步,眼眶渐渐红了:“曹……同志,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
“嗨!放宽心。你这是吉人自有天相,这不是你爸托我来探望你,可巧就遇上这事了。”
曹富贵宽慰着姑娘,心里倒有点嘀咕,“梦”里头顾大腿有名的政绩之一,就是在后来几年京城的“严打”中,狠狠杀了一批作奸犯科的犯罪分子,狠煞社会上的治安乱象,还被人称作“顾煞星”。
莫非……就是因为顾家妹子没逃过这次的祸端?
曹富贵狠狠晃晃脑袋,念了声鸭米豆腐。
走进巷子,老远的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顾家门口眺望,看到顾河岳的身影和几个陌生男人一道出现,她猛然一惊,立即飞奔过来,瘦弱的身体像是老母鸡般把孩子挡在身后。
“妈,妈,没事。这位是曹同志,曹大哥,他是爸爸和哥哥的朋友,特地来探望我们的。”顾河岳慌忙拉着妈妈的手解释。
“喔,喔!不好意思,我,我是有些怕……”秦琳恍然,扯起一个疲惫的笑容,尴尬地说道,随即她看到曹同志身上和女儿身上都是一塌糊涂的污渍,“你们身上这是?”
“噢!我……回家路上有点不舒服,正好遇到曹同志,幸亏有他送我回家,我还吐了人家一身。妈,你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衣服,给曹同志换一下,我帮他洗洗。”
顾河岳一边“懊恼”地跟妈妈解释,一边悄眼祈求地瞥向富贵哥。
曹富贵哈哈一笑,连说没事没事,一句没提刚才那帮混混的事,拉着哥儿几个大包小包地一道进了顾家。
千层酥、桃脯、糯米糍粑、大芋头……一样又一样的林坎特产从包里拎出来,把破屋里小小的旧桌子上铺得小山一般,曹富贵懒得多操心,就按着小乔给准备的特产,殷家顾家一家各来一份。要不是带着几个兄弟,掩人耳目的背包再怎么也塞不下更多的东西,他还真想把林坎好吃好玩的都装过来。
秦琳捏着顾青山捎来的薄薄几页信纸,看着看着,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顾河岳慌忙抬手帮妈妈拭泪。
“见笑了,我,我和河岳已经有四五年没见着她爸爸了。”秦琳红着眼眶低声道。
“秦姐,别难过,都过去了!冬天都过去了,如今可是春上柳梢头,好时光得趁早啊!”曹富贵赶忙安慰顾家嫂子,一边低声说了自己“梦里”以及多方探听来的消息。
秦琳听着他的话,眼中亮起了希望。
“……多使把力,尽快平反,顾大哥正当壮年,还能为国家当几十年栋梁呢!”
末了,曹富贵悄悄掏出一个手绢包,硬塞进秦琳手里,又把殷家院子的地址和小乔学校的联系电话留给她们,没留下来吃饭,连衣裳都不肯换一身,扯着黄胖哥俩就回去了。
臭虫垂头丧气地蹲在顾家屋子大门外,见人出来,赶紧殷勤地迎了上去:“贵哥,您完事了?”
富贵哥点点头,斜睨这新收的小弟一眼,吩咐道:“帮我盯着点顾家,护好她们母女两个,有什么事招架不住,赶紧通知我。”
臭虫弓着腰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应下,手里突然被塞了一叠钱,他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这,这是?”
“活动经费!”
富贵哥哼了一声,眯眼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阿爷我不差饿兵,差事办得好,下次还有赏。可是你要是办砸了,让顾家娘儿俩蹭破半点皮,你就跟土混子一道下半辈子当公公吧!”
“贵哥,您放一百八十个心!我向毛主席保证,一定完成任务!”臭虫精神百倍,坚决应下。
顾河岳站在窗口楞楞地看着曹富贵渐渐远去,突然听见妈妈一声低呼,她赶紧回身问:“妈,怎么了?”
“这,这么多钱!”秦琳捏着手绢包里展开来的一千五百元钱,声音都抖了。
“收下吧,曹……大哥说得对,爸的事咱们得找人使把力。钱,我以后挣了还。等咱们一家人团聚了,再好好谢谢曹大哥。”
顾河岳握着妈妈的手,低声说。她的心里充满了希望。
……
好不容易等到上大学的第一个周末,乔应年天没亮就起了个早,直奔学校招待所,然而,还是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