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尤久雨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
    江臣莞尔:“当然。”
    尤久雨报了一遍电话号码,江臣掏了下手机,摸到空空如也的裤兜,动作一顿,这才想起刚刚在会所套房里的时候,他接了个研究所的电话之后,随手就把手机放在桌上了。
    “不好意思,我忘带手机了。”江臣收回手,利落的重复了一遍刚刚尤久雨报的电话号码,道:“不过我已经记住你的号码了,到时候回去我再存进手机里。”
    尤久雨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踌躇一会,还是小声道:“我可以记住你的号码吗?”
    江臣报了自己的号码,然后笑道:“你还有事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尤久雨侧过身子,让开一条路,弯着眼睛,语气轻松喜悦:“再见。”
    江臣颔首笑道:“再见。”
    等到走出尤久雨的视线,超市里又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江臣推着购物车,注意力却不知为何集中到了两人的脚步声上,他垂眸一片,发现他和时风钺不但脚步声十分整齐,就连迈出步子的距离以及抬腿都一模一样、
    “139678xxxxx、267xxxx……”时风钺忽然开口,报了一串十一位数和七位数的号码,报完脚步一顿,垂眸睨着江臣,道:“你能背下来?”
    江臣曾经最高一次性能够记忆上千个毫无规律的数字加字母组合,时风钺这串还不到一百个数字的号码根本难不倒他,几乎不需要思考,就毫无差错地将时风钺报出的数字重复了一遍。
    “行。”时风钺嘴角轻轻勾起,推着购物车继续往前,悠悠道:“这些分别是我我私人手机、工作手机、备用手机以及几处常住的房子的座机号码,回去记得存手机里。”
    第110章 穿回来第一百一十天
    回到会所套房, 江臣径直去了厨房整理刚刚买回来的东西。
    料理台边,他有条不紊的把每道菜需要用到的材料分类放好, 时风钺已经脱了外套, 换了身家居服走过来,江臣抬眸,扫他一眼, 拆开刚买的鸡腿肉,将注意力移回原处。
    时风钺往旁边冰箱一靠,将手里的手机手机递给江臣。
    江臣余光瞥见,随口道:“干嘛?”
    时风钺斜倚着冰箱,保持着把手机递给他的动作, 懒洋洋道:“检验一下你的记忆力。”
    “我已经存了你一个号码了。”
    江臣没接,拿出刀子就开始在砧板上处理鸡腿, 动作仔细利落, 三两下就剔除了鸡腿的骨头,然后将鸡肉切好。
    时风钺盯着他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没拿手机的那只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指尖,然后拇指轻轻摩挲食指和无名指, 刚刚在超市时,就是这两根手指不小心擦到了江臣的背……柔滑细腻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停留, 时风钺将手揣进了口袋里, 站直身子,把手机明晃晃放到了江臣眼前,语气有丝挑衅:忘了?”
    江臣抬眸, 猜出他故意激他,但是时风钺的性格他已经十分了解了,这时候不让他得逞,这顿饭在他锲而不舍的干扰下,就不就知道要做到猴年马月了。
    “长江。”他声音清越,淡淡道:“打开通讯录。”
    时风钺捏着的手机屏幕亮起,很快打开了通讯录界面。
    江臣道:“储存联系人。”
    手机屏幕再次跟随指令,江臣把之前时风钺报的一长串数字重复了一遍,并且准确无误地把每一个号码对应的手机以及座机做了区分备注。
    等到所有的号码储存完毕,江臣也处理好了几个鸡腿,他将鸡腿肉放入一旁已经准备好的碗里,腌制鸡腿肉的调料也行如流水般按照比例放入,他随手抓了抓鸡肉让它更加入味,做好这一切,才挑眉看向时风钺:“可以了吧?”
    时风钺将手机放入自己口袋,勾着唇往前倾了些,垂眸看向江臣正在处理的虾,问:“准备做些什么?”
    “茄汁大虾和照烧鸡。”江臣道:“我比较擅长的两道家常菜。”
    “这虾真新鲜。”时风钺道。
    江臣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觑他一眼:“因为是你挑的?”
    “倒也不完全如此。”时风钺勾唇:“你也帮忙称重了。”
    江臣抬起手里的虾朝他甩了甩,本就活蹦乱跳在挣扎的虾随着他的动作挣脱,呈现一条抛物线,啪叽一下蹦到了时风钺鼻梁上,扭动着拍打着从鼻梁滑下,自己跳回了调理台的水池里。
    不知为何,江臣忽然想起后世曾有追星的粉丝吹彩虹屁时,常说的一句话:想在哥哥的鼻梁上滑滑梯。
    现在,这只虾做到了。
    江臣看到时风钺应激闭上的眼眸缓缓睁开,一脸嫌弃地抹掉流到唇边的虾腥味水珠,然后对他露出十分不善的神色,江臣憋了又憋,视线停留在他依旧留下一条水线的鼻梁上,终于没忍住微微弓起身子,手撑着料理台,喷笑出声。
    腥味就在嘴边,似乎还有些流入了嘴里,时风钺再次抹了下嘴,不爽地眯起眼:“很好笑?”
    “你觉得呢?”江臣撑着料理台,抖着肩膀抬头看他,见他一下又一下的抹嘴,笑得更加难以抑制,与此同时还不忘揶揄:“味道怎么样?”
    “你想试试?”时风钺放下手,逼近半步,居高临下地睨着江臣,点漆般的黑眸本就锋利,此时裹挟着怒气,更加摄人。
    江臣倒是不怕他这一套,见他逼近也不示弱,顺了顺差点笑岔的气,站直了身子,视线与他齐平,脸上笑意依旧,调侃道:“现在也有不少人爱吃生虾,醉虾就是其中一道,我问问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时少爷的口味罢了。”
    “我口味和你基本一致。”时风钺凑近他,几乎鼻尖相对,背后的光芒被他挡了一半,眸光都仿佛晦暗起来:“你喜欢我就喜欢。”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口味一致?”江臣气定神闲,哪怕呼吸交融,也丝毫不退。
    时风钺眼眸微眯,目光扫过他偏粉的唇,之前他就在想,一个男孩的唇形怎么也能长得这么好看,还有侧颊那颗梨涡,简直让人想要……他眸光明暗,再次凑近些许。
    两人鼻尖相抵,却似乎都未察觉,只直直对上彼此的目光,仿佛有一分退让闪烁就会输掉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江臣先避开了视线。
    时风钺的呼吸清浅微凉,像是他这个人,可不知为何,这样的凉意不但不让人觉得冷,反而让江臣从心底里浮起一丝燥,像是刚刚在超市时听到时风钺随口带过的话,又像是很早之前每次从时风钺那得到一个答案,然后欠下的一顿又一顿还不清的饭。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时风钺堪称完美的唇上,眸光微暗,没由来地,嗓子有些发干。
    鼻尖已经交错,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只能用毫米计算,江臣与时风钺同时抬眸。
    房间的暖气温度正相宜,可气温却似乎还在上升,料理池的青虾活蹦乱跳,偶尔溅起水花,是这片空间除了呼吸之外唯一的声响。
    唇上一凉,江臣视线错愕下移,白玉似的指尖抵在他的唇上,微微粗粝的指腹在他唇上摩挲两下,时风钺退开些许,收回了手,眼底情绪已经悉数敛去,声音却比之前哑了几分,“喜欢这个味道?”
    江臣回神,后退了半步,用手背抹了一下唇,闻到了淡淡的腥味,这才想起,刚刚时风钺摩挲他下唇的手指,是他之前揩拭自己唇瓣的手指。
    心跳似乎快了些,压下去的燥又往上涌,江臣垂眸抓住一只蹦出料理台的青虾,动作利落的去头开背去虾线,然后放入透明碗里,情绪才平复了下来,语气随意:“我处理虾,闻到的味道可比这大多了。”
    时风钺视线落在他垂首时露出的修长颈项上,眸色瞬间暗了下去,又顷刻间掩饰过去,他轻哼一声,移开视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希望等会儿做出来的不会有腥味。”
    “放心。”江臣也在纷杂的情绪里接他的话,声音却有些飘忽:“保证好吃。”
    “嗯。”时风钺点点头,重新倚回了冰箱:“我相信你。”
    厨房就这么安静了下来,江臣将一盘虾处理完,时风钺犹如实质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他擦了下手,随口道:“你就这么一直看着我做?”
    时风钺站直,似乎早就等他这句话:“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把青椒红椒切了。”江臣退开一些,让他看到其他材料的位置:“还有剥蒜。”
    时风钺从善如流,洗洗手之后就接过了江臣手里的刀,很快就根据他的要求切了起来,江臣瞥了一眼,惊讶于他利落的刀工,转念一想,时风钺做手术要拿手术刀,可比切菜的难度要大太多了,切菜切得好也不奇怪。
    有了时风钺的帮助,前期的准备工作比江臣预计的快了不少,他开火烧油,没多久就做好了第一道菜,不到半小时,三菜一汤就端上了桌。
    时风钺全程看着江臣做菜,看流程时就猜到了这顿饭的味道应该不差,但真正尝到时,才知道原来江臣手艺这么好。
    他由衷地夸奖了一句:“很好吃。”
    江臣扬眉一笑,接下了他的夸赞。
    “特别是虾。”时风钺抿了口酒,似笑非笑道:“真的一点儿也吃不出腥味。”
    “试试这个。”江臣夹了一个虾放进时风钺碗里,“我特意做了标记,给它剪了尾巴,你尝了之后说不定能回味一下刚刚的滋味。”
    时风钺夹起碗里的虾,放在眼前看了看,倏地一笑,或许是刚刚轻抿了一口葡萄酒,嗓音都像是带着微醺的醉意:“不用回味我也不会忘记。”
    江臣敛下闪烁的眸光,嘴角轻轻勾起,似是没听懂他话里有话,“再尝尝这个芹菜香干,我一直觉得这是我做得最好吃的一道素菜。”
    时风钺看了眼堆在米饭上绿油油的芹菜,抬眸望向江臣,江臣勾唇回视,还不忘笑道:“快尝尝。”
    他夹起一根最小的芹菜,放进嘴里就挑了下眉,快速咀嚼几下咽了下去,立刻喝了一口红酒。
    江臣微笑着问:“味道怎么样?是不是不用回味也不会忘记?”
    时风钺放下酒杯,葡萄酒的醇香混合着挥之不去的芹菜味道,在味蕾上跳跃,他面不改色地哼笑一声,“是啊,只要是你做的,都不会忘记。”
    两人视线相撞,似是平静又仿佛争锋相对,几秒之后,他们同时轻笑一声,暧昧与试探消散,浮动的情绪藏在默契里。
    江臣也喝了口酒,想起了之前的好奇,道:“你在这里有房子,为什么还住在会所。”
    “习惯了。”时风钺夹菜的手一顿,漫不经心道。
    江臣想起上次问李楠枫,时风钺明明每天都要去医院上班,为什么不住在医院附近的公寓里,反而好像每次住的地方都不一样,当时李楠枫的回答是:他习惯了。
    所以,时风钺习惯了什么?
    江臣想问,但目光触及他倏然间淡漠的神色,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不是多么好奇别人私生活的性格,甚至很多时候他会刻意避开会触及隐私或者扒开他人过往的话题,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时风钺的事情,他总是想要知道得更多一些。
    江臣看着碗里粒粒分明的米饭,渐渐出了神,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时风钺的事情格外感兴趣吗?
    他其实知道。
    江臣不是一个逃避自己感情的人,相反,他是一个面对任何亲密关系都十分谨慎的人。在他看来,建立任何一段亲密关系都不能莽撞,越亲密的关系越需要谨慎,从超市回来的路上,包括刚刚做菜时,他已经理性的分析过自己对时风钺的感情。
    好感绝对是有的,喜欢或许也有一点,但要说一定要在一起的深刻爱意,却是不存在的。他想过,会对时风钺产生超出朋友范围的感情,有几个可能性因素,一是时风钺本身不论外在条件还是自身条件都足够吸引人,二是他们相处的时间相对较长且有共同话题,三是无意间的超出朋友之间的肢体接触,比如那天吃饭时意外的吻以及今天在超市里的意外。
    只要是男人,就不可避免会被感官上以及一些肢体上的接触动摇,这本就是雄性生物的劣根性,江臣自认无法避免,在他看来,时风钺对他这些似是而非的暧昧,可能也来源于此。
    他们都心知肚明,且足够理性,所以总能在挑破之前刹住车,哪怕是暧昧与试探也从不跨越底线,这恰恰证明,他们都默契的认为对方不适合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时风钺:看来我们默契还是不够。
    第111章 穿回来第一百一十一天
    有了时风钺的帮助, 导航部重新开始实验的速度比预期快了不少,为此余苡的朋友还特意来了安全部找江臣道谢。
    江臣自从那天午饭后把时风钺带到导航部之后, 就没有再见过他, 哪怕时风钺除了医院已经预约好的手术,连续一周都一直待在研究所,江臣也没与他碰上过。唯一的联系, 是时风钺处理好实验室的事情之后发了一条短信:
    ——我在研究所门口,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当时江臣正好在处理长江从贺千建的系统那里抓取的信息,等看到消息时已经将近凌晨,距离短信送达时间已经过了七个小时。他本来想解释一番或者回个电话,到最后却只回了几个字:抱歉, 刚看到。
    等了许久,时风钺都没有回复, 那之后也没有再给江臣发过消息。江臣没时间多想, 很快被高三下学期开学的众多课业以及礼德的软件升级转移了注意力。
    研究所这边的工作已经确定了明确方向,往后大部分时候都是重复试验并且寻找漏洞完善软件,实验室里除了江臣之外还有其他研究员,他并不需要时刻蹲守在实验室, 可作为整个项目的负责人,也为了这个项目成功之后, 有足够的说服力开启下一个项目, 江臣不得不事必躬亲。
    学业、研究所、礼德三重压力,江臣开学之后就忙得脚不沾地,可即便如此, 每晚睡前寻找长江防护系统新漏洞的工作却从未落下,甚至有了长足进展——长江防护系统已经可以运行,在深度学习之下,它已经可以准确分辨侵入者和保护者,并且采取应对措施。
    这一点,是江臣的受到系统的攻击之后发现的,那天恰好是开学第一天,江臣只在学校待了半天就去了礼德,和李楠枫的小组商讨了图像识别系统升级后的版本之后,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杨思和江卓早已经入睡,江臣简单的冲了个澡之后,如往常一样打开电脑运行长江防护系统,但是打开之后,他没有和之前一样开始寻找漏洞,反而看着键盘出了一阵神。
    昨天离开研究所之前,余苡将他叫到了小会议室,十分严肃的问了他一个问题:开学之后,他会如何分配在学校与在研究所的时间。
    事实上,当初他选择提前进入国家研究所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但那时他没想到项目从批下来到筹备再到组建科研小组会如此之快,之前的计划被打乱就需要重新规划。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哪怕不睡觉时间也不够,江臣知道自己无法再同时兼顾学校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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