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人知道,人最大的敌人除了自己,还有时间,岁月不饶人,时间永远是笑到最后的终极杀手,不管是谁,从神到仙,到凡人,都是如此,不管多强的人,都会死,老死。
英雄迟暮,美人衰老,是最大的悲哀和无奈。
苏阳度过了六十岁,七十岁,直到八十岁,他的身体已经渐渐佝偻了,他的脸上,有了皱纹,他的眼睛浑浊了,他,老了。
苏阳并不意外自己的衰老,因为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他经历了八十年了,整整八十年,孤独的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苏阳不知道他能坚持到现在的执着是什么,他没有疯,也没有想过自杀,从来都没有,他的一切,他的执念,似乎都没有想过死。
看不到希望?并不是,他在前面就说过活着就是希望了。
前面他会用他的力量四处破坏,后面他不会了,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的血脉由于无法突破已经渐渐枯萎,血脉,是他的命,他要留下每一丝力量,活下去。
八十岁,对于他来说,算不得生命的终点,他的身体强度,能挨得过这个八十岁,所以在老了之后,他依旧在等待,没有人知道他等待什么,因为这里没有人.........
苏阳想起来前世在地球比较适合老年人的运动,不由得笑了笑,他开始每天打太极。
每天通过呼吸打着太极,没有功利心的去做好每一个动作,去调理每一次呼吸。
华夏功夫,离开了气功,都算不上华夏功夫,只有形,没有神,这也是前世华夏功夫被人诋毁的原因之一。而气功,其实在修仙看来,就是一种最基础的吐纳法门,调整呼吸时间的长短,呼吸的粗重,是气功的最讲究的地方。
苏阳对这些自然早就了然于胸,如今刻意再次想起去学习,是为了让自多记起来以前的东西。这样他能坚持得更久。
人一旦有了念想,就能做出许多以前不敢想的大事情,这些大事情,急不得。
苏阳随着每天几套太极,渐渐安静了下来,这时候的他,和太极的自然无为,竟然隐隐只见多了一些契合。
太极为有极,无极为太极........
苏阳没有事情去做,每天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打着这个拳法,他要找回他的自信,他的记忆。
第九十岁那一年,他又能说话清晰了,他的头发全部白了,鹤发童颜,胡须太长了他还剪过了一次。
一身青衣。一头白发,一手太极,这个孤独的世界里,只有他太极的身影,在游动,其他的东西,山川草木河流,都是静的。
苏阳对太极的痴迷达到了一种狂热的程度,太极,成为了他寄托孤独的一种方式。
“你在等我死,我在等你无聊死,所以啊,我们其实都在争。”
苏阳自言自语。
他每天的时间都规律得恐怖,睡觉,打拳,闲暇的时间就坐下来思考,思考他的为人处世,思考他的武技,他的功法,他的血脉,他的一切一切,他都在思考。
以前他都太忙没有时间,这一次他时间太多,有了机会思考,他怕他不思考就不能再思考了。
他的拳法打得行云流水,他的脑海,身体,都能感受到周围空气的每一丝抖动.......这是他打了几十年太极得到的好处。
入微!
这是一种入微的境界,是控制力达到了一种举轻若重举重若轻的境界。
苏阳并不在意自己达到了什么境界,也不介意他会拥有什么,因为九十五岁那一年,他终于生了一场大病。
生病的原因他知道,是因为他的身体太虚弱,压制不住了体内的多种血脉。
龙血,金乌血,麒麟血,睚眦血,精灵血,他的血脉,太多了,现在,压制不住了。
好在这些爆发因为他血脉的整体衰老并不算严重,苏阳却知道,他的寿元,不多了。
“老了呢。”
第一百岁的时候,他杵着拐杖了,牙齿也因为衰老掉下了两颗,身体也佝偻了,他由前面的每天十次太极,变成了现在的每天两次,他的视力下降得厉害,他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有些动不了了。可他依旧在坚持,这一份坚持,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久,可他真的,不愿意放弃。
时间,每一天都在流走,第一百一十岁的时候,他的头发掉了许多,他整个人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影子,他看着这个看了一辈子的地方,有些恍惚。
他没有哭,也没有笑,也停下来了打太极,他开始每天坐在石头上看山,看水,看草木。
“世间不多了呢。”
这一句话是他最近说得最多的话了,正常凡人一生寿元八十已经是长寿了,他因为是修士,一百一十岁,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可他毕竟还没有达到王座的境界,还没有修炼血液,寿元的提升并不算多,所以他已经没有几年了,这他感受得到。
他之所以停下打太极,是因为他想多留下一口气,他不想向死亡屈服。
第一百二十岁,他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口气,躺在了床上,再也无法动弹,只靠着一口气支撑着。
他知道,他要死了。时间的巨轮,碾压了他,让他从一个完整的人,将要变成了一杯红土。
寿元将近的那一天,他看着窗外,挣扎了好久,终于还是无法动弹,他摇头,却没有服输,他终究是爬了起来,背靠着床,眼睛看着的却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个远方有他无法忘记的人,有他无法释怀的故事,有他舍不掉的似水流年。
他仿佛看到有人在向他招手,那些人有敌人,也有朋友,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在癫狂。
他们仿佛在说,苏阳,你该向你的生命告别了。
苏阳没有告别,强撑着困意没有睡下去,他知道他不能睡,睡下去他就醒不来了,他咳嗽着,有些有气无力,这样凄凉的场景,他没有意外,没有绝望,而是笑了起来!
“你终究还是沉不住了,不是吗?既然来了,见一下我这个将死之人,又何妨?”
他的声音有些嘲讽,还有淡定,他知道,它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