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沉一行人将洛梓伊带到城外的一片空地上。
他们并没有为难她或者捆绑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甚至连点穴都不值得他们去做。
洛梓伊静静的坐在地上,揉着刚刚被捏痛的手腕,虽然心中忐忑,但是仍旧沉稳淡定的不言不语,等待着这些人开口问话,或者开口威胁。
穆容沉走向坐在地上的洛梓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这个九州陆的女子一丁点儿武功也不会,简直毫无反抗的能力,可是她却如此沉着冷静,连畏惧都掩藏的那么好。
这种淡定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想起在风雷山初见云卿浅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这般沉静的模样。
穆容沉皱了皱眉,他近来似乎想起云卿浅的次数太多了。
果然是成了心中执念了么?
穆容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暂且在脑海中挥散云卿浅的样子,面对洛梓伊,柔声道:“你不必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要跟在你身边的东西。”
身边的东西?什么东西?这些人衣着不凡,也不像劫财的。她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大费周章?
洛梓伊想了想,壮着胆子抬头看向穆容沉,意外的发现穆容沉的眉眼之间竟然和威武候穆容渊有些相似,不同的是,穆容渊美的张扬,有几分妖孽天成。
而眼前的人却带着几分清风霁月,眼前人,着实不像一个坏人。
但是洛梓伊明白,看起来温润的人,并不一定真的温润。
她咬着嘴唇低下头,没有开口问话,一来她并不觉得自己能问出什么来,二来好奇害死猫,知道的多了,怕是死的也早。
穆容沉见洛梓伊没有回应,但是也没有抗拒或者逃走的意思,心中比较满意。
“动手吧!”穆容沉淡淡说道。
明翼和那四个黑衣侍卫立刻开始摆起东西来。
黑衣侍卫先是用石头和干柴火搭了一个灶台的模样,随后又拿出一个大碗,将大碗放在灶台之上,碗中盛满清水,最后在大碗上面放了一把打开的剪刀,横跨在碗沿上。
这是何意?
洛梓伊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但是一直没有对她动手,还是让她心下稍安。
待所有东西搭好之后,穆容沉指尖弹出一道诡异的幽蓝火苗,直接将那灶台下面的干柴点燃。
“化天地为五行,掌日月之乾坤,灶台为火,干柴为木,水米为水,剪刀为金,鬼神为土,现身!”
这是一个五行招魂阵!
火、木、水、金都齐了,就差土了。
伴随着穆容沉念念叨叨的一套词之后,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洛梓伊三步之遥的灶台旁边。
洛梓伊这下子再淡定也经不住了,见鬼啊!她这辈子都没遇到过。
饶是她心理再强大,也不过是个姑娘家,忍不住两眼一黑,晕倒了。
而那半透明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风韦媛。
风韦媛一直呈现孤魂野鬼的状态,无法影响九州陆人的生活,也无法与旁人沟通,每天就被拴在洛梓伊的身边,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如今看到了穆容沉,顿时鼻子一算,哭喊道:“姐夫……姐夫你来救我的是不是?”
穆容沉开口问道:“风家家主印记,可在你身上?”
风韦媛顿时垮了脸色,原来穆容沉是为了家主印记而来的,并不是为了她。
风韦媛咬着嘴唇,心中十二分的不悦,看起来不想回答。
穆容沉没有什么耐心,他还要赶时间去另外一个地方,见风韦媛不开口,穆容沉直接开口道:“我们走!”
话音落下穆容沉就转身带着众人要离去,这下风韦媛急了。
“姐夫!姐夫你别扔下我啊!在,在我身上,就在媛儿守宫砂内!”风韦媛见穆容沉要走,连羞涩都顾不上了,忙不迭说出实情。
一旁的穆容清听到这话微微蹙眉,让她做妾已经很委屈的她了,难不成穆容沉还要纳多个妾室?
穆容沉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如何将家主印记交给我。”
风韦媛先是愣了愣,然后顿时羞怯的低下头:“如果姐夫愿意,媛儿……媛儿自当侍奉。”
穆容沉厌恶的皱了皱眉,简单直白的开口道:“我不愿意。”
这是何意……
风韦媛愣住了!
家主印记封印在她守宫砂里,若是穆容沉与她同房,自然轻易拿走,可他竟然说他不愿意,他若不愿意……难道说要她自己……
风韦媛斜眸看到穆容清不悦的脸色,顿时心中明白了,原来这穆容沉还是和穆容清搞到一起了。
风韦媛心中有些委屈,但是更多的是憎恨,她不想委屈自己,可她更加受不了孤魂野鬼的日子,每天除了跟着这个无聊的女人,她什么都做不了。
“姐夫,若想得到家主印记,首先要将我弄回去啊……”风韦媛扁着嘴,要哭不哭的开口道。
穆容沉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洛梓伊,若是要把风韦媛带走,就要那个女人死才可以,因为那个女人是风韦媛魂魄的枷锁。
可死也不是简简单单杀了就行,而是要她自尽,方能解开枷锁。
只是……刚刚那个女人的冷静,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起云卿浅。
心中竟然有一抹不忍。
不忍?
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太糟糕了!
穆容沉微微蹙眉,开口道:“我会想办法杀了你的枷锁,待你脱离枷锁之后,回到朱厌地洞之后,离开无极之地,去鬼域冥家,记住了么?”
风韦媛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看了看穆容沉不太有耐心的样子,还是忍下了。
“嗯,媛儿知道了。”
穆容沉看了看昏迷的洛梓伊,对着那几个侍卫开口道:“去吧!”
侍卫当中的两个,上前去撕扯洛梓伊的衣服……
——
云卿浅找了整整一夜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她实在没有想到,穆容沉动手会这么快,更加没有想到,穆容沉找的人会是洛梓伊。
云卿浅心中万分自责,若是她们早一点发现穆容沉的踪迹,亦或是他们派人暗中护送一下洛梓伊,洛梓伊也不会身陷险境了。
云卿浅回到平南王府的时候,穆容渊刚刚为穆容壑疗伤结束。
那穆容沉把穆容壑伤的不轻,好在穆容壑心中有几分忌惮,并没有下杀手,不然穆容壑不死也残了。
“卿卿,怎么样了?”穆容渊一出门就看到一脸落寞的云卿浅。
云卿浅摇了摇头:“大哥怎么样了?”
穆容渊安抚的抱了抱她:“没事,大哥没事了,虽然内伤比较严重,好在有我,同为风元素,治愈也比较快。”
“我没事!”穆容壑推门走了出来。
穆容渊微微皱眉,穆容壑的内伤顶多治愈了七成,现在最好就是卧床休息,自行调息静养,怎么还出来了!
穆容壑没有看穆容渊,而是问向云卿浅:“可找到人了?”
云卿浅抱歉的摇摇头:“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是他们么?”穆容壑有些焦急的问着。
穆容渊点点头,从穆容壑的伤势上,就能看出是穆容沉动的手。
“他们会把她怎样?!”穆容壑急的眼眶有些泛红。
穆容渊摇摇头,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要如何将风韦媛的魂魄带走,他从未对各个家主印记产生过什么觊觎,所以也从不会去关注此事。
再说这种事就算是在碧落,也是家族秘辛,不会轻易披露出来。
如今穆容沉知道这么多,那也是因为他已经成为了穆家的家主。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又一道坏消息,传了过来。
“将军!”是飞焰的声音。
飞焰被穆容渊派去风南县打探消息,听这个焦急的动静,怕不是好消息。
果不其然,飞焰冲进来,都顾不得行礼,便开口道:“将军,找到孙夫人了!”
“人在哪?”穆容壑双手扣住飞焰的手臂,简直要把人捏碎一般。
飞焰咬了咬牙,没有挣脱,连忙开口道:“孙夫人被人发现躺在风南县县衙门外,人……”
“人怎么样了?快说啊!”穆容壑都要急死了。
飞焰倒不是故意拖延,而是有些难以启齿!
“孙夫人衣衫不整,似是遭人强……”
不等飞焰后面的话说完,穆容壑已经飞身跑了出去,若是洛梓伊真的遭逢不幸,那孙志安一定会火上浇油,绝对不会加以安抚!
而那蠢女人学富五车,被各种规矩礼教扣的死死的,为了洛家门楣和孙家清白,她一定会想不开啊!
穆容壑策马疾驰,什么都顾不得了!
而云卿浅和穆容渊更是愤怒不已,二人乘风飞掠,速度倒是比穆容壑更快,先一步到了风南县。
——
洛梓伊昨晚昏迷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今日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骂声中。
“真是个银娃荡负!你们看看她穿成什么样子!”
“哎呦谁能想到县令夫人这么豪放,这一定大绿帽子怕是要从头带到脚了。”
“哎,我昨天听说她还在平南王府勾引平南王呢,这模样,别是被王爷扔出来了,心有不甘又爬了别人的床吧。”
“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或许她只是遭逢不幸呢?”
“什么不幸啊,大冬天的,穿着一袭青楼女子才会穿的衣服,就算不幸,也是自找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把昏迷的洛梓伊吵醒了。
刚刚醒过来,就感觉通体冰凉,冷的简直全身僵硬。
而此时孙志安也急匆匆从县衙里,走出来,一看到洛梓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怒不可遏!
再看到周围围了这么多百姓,孙志安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
“贱人!看你干的好事!”孙志安怒斥道。
洛梓伊有些茫然。
“让你去平南王拜访,你就是这么拜访的?看你穿成什么样子,你还要不要脸了!”
孙志安心中怒火熊熊,不止是因为洛梓伊此刻衣衫不整,更因为,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青紫。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成亲后就不行了,可是他之前也是有过相好的,如何能不明白这些痕迹的意思。
难道说这洛梓伊为了一张请柬去爬了平南王的床?
不……她不是为了请柬,她就是觉得他不行,觉得他没用,所以她耐不住闺中寂寞,贱人,贱人,真是个贱人啊!
孙志安被妒火烧毁了神志,也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了,走向洛梓伊,一个巴掌就删了过去。
“你对得起我吗?!”
“啪!”
这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一声脆响,直接打的洛梓伊耳朵轰鸣,连话都听不清了!
而这一巴掌,也总算让她回过神了。
她先看到身上不属于自己的一袭轻纱,又看到手臂上的青紫。洛梓伊倒抽一口凉气,几乎要昏厥过去。
然而还不等她昏厥,就听到孙志安绝情的话:“你若是还有一点羞耻之心,就自尽以证清白!”
“来人!拿毒酒,匕首,白绫,让夫人自行了断!”
孙志安的杀伐果决,令周围的看客忍不住收了声。
好歹也是结发夫妻,不先问问清楚么?
自尽?
刚刚意识到自己发生什么的洛梓伊,确实在心中蒙上了自尽的想法,她读过女德女戒,知道要如何维护清白名声,也确实在意洛府和孙家的清誉。
可是……
可是她的结发丈夫连说个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让她自尽,这让她如何甘心?!
“夫君……”
“别叫我夫君!没得恶心人!”
洛梓伊感觉呼吸一窒。
缓了好久才继续道:“好,孙大人!就算我遭逢不幸,那我也并非自己心甘情愿,难道我被羞辱,都成了我自己的错了么?”
孙志安被洛梓伊的话问住了,片刻后咬牙道:“你说不是你自愿,可你看看你身上穿的什么?那个施暴者会好心再给你穿上一身完整的衣服?再看看你那身上的印子,哪有一点反抗的痕迹?要说欲拒还迎,还差不多!”
“孙志安!”洛梓伊从地上站起来,眼眶通红的怒斥道:“你太过分了!你我相识多年,结发夫妻,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