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热立即松了手,仔细一看,真把他手给掰红了。她一时没动作,陆时迦又动了动脑袋,祈热只觉脖子上一热,急忙用力往他手上拍。
陆时迦疼得嚷了两声,前头司机看一眼后视镜,紧接着又听到一声,像是打在他身上,正义一驱使,司机开了口,“姑娘,女朋友要疼,男孩子也需要疼的,你这么凶,男朋友都要被吓跑了。”
祈热听得全身都在发热,怀里的人意识不清却也像长了耳朵,被司机一鼓动,又往她脖子上蹭,喝了酒后气息变得滚烫,一下一下喷在她脖子上。
祈热咽了咽喉咙,压着怒气,“陆时迦,你再这样我把你扔到车外去。”
陆时迦一下一下喘着气,“祈老师……”
祈热没好气,“干嘛?”
陆时迦竟有了些意识,慢慢吞吞回:“……我那天打电话给你,说罗纳尔多退役了,其实不想告诉你的,那天是……”
祈热低下头,只看到他鼻子,“是什么?”
“……你自己猜,还有,还有一件事,你也猜猜看……我刚才放了个许愿灯,你知道写的是什么吗?”他说着笑出了声,“以前许愿我都不敢这么许的,这一次我直接写了,你猜猜我写了什么,你肯定猜不到。”
喝醉了酒就絮叨这个毛病,陆时迦也有,他一路上说了不少话,祈热只一开始回复几句,之后就懒得再搭理他,只是在他越蹭越近的时候伸手打他一下。
前头司机自祈热回一句“我就这么‘疼’他的”后,只敢怒不敢言,冷眼旁观。
到了家,祈热把人扶下车,陆时迦压她身上,两人走得歪歪扭扭,只到家门口,祈热就累得大喘气,陆时迦抱着她的腰,有些幸灾乐祸,“以前你总说我矮,现在我都比你高这么多了。”
他伸手往她头顶放,想要比划,动作迟钝,还没比完,祈热躲开,“你再敢动手动脚试试!”
陆时迦笑了两声,轻轻吸了吸鼻子,往她头上嗅,“好香……”
祈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地平复了会儿,一口气把他给扶上了楼。
陆时迦身上是真的脏,喝醉后就跟长在地上似的,还不知道是不是撒泼打滚了,脏得祈热都不敢把他往床上搁。
他直接把人带到洗手间门口,试图好声好气跟他说话,“现在听我的,进去洗个澡,我给你拿衣服。”
陆时迦摇着头,“我不想洗……”
祈热懒得理他,从他衣柜里找出睡衣来,往他怀里一塞。他压根不接,衣服直接落到了地上。
祈热弯腰捡起来,指着他鼻子问:“你洗不洗?”
陆时迦笑着点头,然后张开手,“你帮我……脱衣服。”
祈热耐性耗尽,伸了手帮他解外套扣子,陆时迦看着她,微微弯下腰,“祈老师,我真想……”
不等他说完,祈热挪了一步,帮他把衣服脱了下来,见他里面毛衣干净得很,主意一转,“别洗了,直接上床睡觉!”
陆时迦却又跟她作对,抱住门,“不行,我要洗……”
祈热真没了脾气,顺着他来,“行,赶紧给我进去,我告诉你,等你醒了有你好看!”
陆时迦被训了也笑,主动接过她手里的睡衣往里面走,祈热要将门关上,他又立刻拦住,“祈老师,你别走。”
祈热面无表情,“我不走,你赶紧进去洗,不洗我就走了。”
门终于关上,祈热重重呼出一口气。
转个身,门却再次被打开。
“你到底洗不洗!”祈热快要暴走。
陆时迦连续点着头,手往肚子上摸,“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有腹肌好久了,你要看吗?”
“不要!”祈热吼回去。
把人一塞,重重关上门。
她大口喘着气,往外走出几步,往床尾一坐,从兜里掏出手机,给祈凉发消息,“十分钟内要是看不见你,提着头来!”
过了一会儿,祈凉回了一条:“反正醉都醉了,我再约会儿会,十二点前吧。”
祈热气得闭上了眼。
身后的门又一次开了,“吱呀”一声。
“祈老师……我没找到毛巾……”
祈热立刻睁开了眼,抚着胸口自我安慰,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她站了起来,转过身去,“毛巾都找……”
只这四个字,看清对面的人后,祈热自动消了声。
一秒,两秒,三秒。
反应了三秒,祈热暗骂着转身捂住了眼睛。
她突然后悔没有照陆时迦的意思许一个愿。
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删除这一刻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光华门恋歌melody、收割机、虾虾米米、爱吃皮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uncle wang next door 15瓶;流深 11瓶;seisei 10瓶;kiooa. 4瓶;喵嗷~、我就想喝一杯奶茶 2瓶;
第76章
冰凉的水兜头而下。
陆时迦冷得一哆嗦, 浸湿的毛衣贴在身上,沁骨的寒意侵袭而来, 他本能地张手抱紧了身前的人, “我冷……”
说完,水温逐渐升高, 立时让洗手间雾气缭绕。他看见她头顶微微跳动的蝴蝶,蝴蝶继而到了他手里,再到手里的, 是怀里人那件酒红色纱笼袖裙。
他将人顶到了墙边,面前的人双手勾住他脖子,他双手往下,托住她修长嫩白的腿缠到自己腰上,水源源不断地往下倾泻, 陆时迦低头寻到那双唇, 一下一下碾过去。
她身上穿的是先前她手受伤, 他帮她从阳台上收下来的那套。陆时迦低头看了一眼,动作间,衣服从她肩头滑落, 接而落到潮湿的地砖。
他生怕弄疼了她,小心翼翼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低头捏住她的肩, 重新吻她。
像误入热带雨林,再深陷一片沼泽,头顶有无脚鸟飞过, 湿泞的泥土将他们包围,越用力,他们陷入得越深。
老唱片机放一首英文歌,她在密集的雨中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是句法语,他却听懂了。
触感以及真实的亢奋感太像真的,以至于醒来时,陆时迦愣了好一会儿,继而掉入无限的失落与空虚之中。
他翻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耳边还是梦里她嘴里溢出来的声音。他尽力地忽视,手却不受控制地往下。
再进洗手间,画面又涌了上来。
天气不比昨天,冷风阵阵,他故意将窗户打开,站窗前用干毛巾擦着头发。
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萦绕在身体里的耻感却挥之不去。或许可以将责任归结给酒精,但他知道,酒精只是催化剂。
楼下柳佩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胡乱擦几下,换了衣服下楼。
不知道祈凉给他编了什么谎话,柳佩君只是嘱咐他以后再不能乱喝酒,接着开始一年两度的开学嘱咐。
饭刚吃完,院子里祈凉喊他一起去报名。陆时迦放下筷子,闷着头走了出去。
等他下了台阶,祈凉才小声问:“没被骂吧?”
陆时迦只顾着看祈家大门,没听清也摇了摇头,“你姐去学校了吗?”
“去了,昨晚就走了,走前把我骂得狗血淋头,靠,开开心心地约会回来,她直接站门口堵我,跟个火球一样,我都不敢站她旁边,她脸红的……”
陆时迦伸手抓住他胳膊,祈凉立刻止了声,“干嘛?你不是还没酒醒吧?”
陆时迦一脸凝重,“昨天你到我房间么?”
“那不然呢?你裤子还是我脱的。”
“我……”陆时迦想着要怎么问合适,“我没自己脱?”
祈凉反应过来,“你都不记得了?”
陆时迦挠了挠头,“不太清楚。”
祈凉把车子往外推,陆时迦紧跟其后,听他叙述。
昨晚放完小河灯,几个学生就去了靠河一家酒吧。班堇上一年暑假的时候在这里驻唱过,那会儿祈凉就经常过来找她,跟老板混了个脸熟。
虽然人头多,老板仍然慷慨地请他们喝酒,怕班堇不肯接受,就让她上台唱几首,后来祈凉也上了台。大家顾着看热闹听音乐,都没注意陆时迦是什么时候喝醉的。
等祈凉和班堇唱完下来,没见到陆时迦,找了一圈才在桌底下见到人。
“那时候你已经不清醒了,抱着桌子不肯走,本来我想打电话给时樾哥,班堇让我打给祈热的,说你最怕她,我就打给她了。班堇告诉你祈热要来,你就吓得肯动了,结果到了桥头又抱着柱子不放。”
后来祈热过来把人带走,祈凉跟班堇一起去骑车,班堇说还早不急着回去,祈凉看看手表,虽然对“还早”表示质疑,但约会肯定是要约的。
祈热给祈凉发消息的时候,他们俩又回了酒吧,正站在台下蹦迪。蹦完回去,在院子门口就见到了祈热。
班堇放下车就打车走了,剩祈凉独自一人面对一脸阴沉的祈热。
“我都不知道她干什么那么生气,好像以前自己不喝酒一样,反正把我骂了一通,又让我上去看看你,还非得跟我强调几遍,说把你丢上去就随你自生自灭了,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
祈凉听祈热一说倒是很担心,立马跑上楼去了陆时迦房间。房门没关,一进去没见人,洗手间开着灯,传出点声音,他跑过去,果然见陆时迦正站着刷牙。
“没见你这么讲究的,喝醉了还非得刷干净牙。”祈凉跨上车,“对了,这段时间班堇去艺考,你有空找我吃饭啊,等班堇回来,就不准找我了。她马上毕业,到时候她去了大学不能天天见,我现在得抓紧时间跟她待在一块儿。”
陆时迦扶着车没动,后面一长段话都没听进去,抓着前头一句问:“你见我刷完牙,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看你已经洗过头洗过澡了,可是还穿着脏衣服,就给你脱了裤子直接撂被窝里了。”
陆时迦眉头松动了一些,“后来你下去,是不是我妈她们就回来了?”
“对啊,你其他不记得还记得这个?我下楼他们正好回来,怕柳阿姨发现,就主动交代了。”
陆时迦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跨上车往学校去。
其实昨晚他不仅听见祈凉和柳佩君说话,他还跑到窗子边,看见祈畔开车送祈热走。
他都记得,记得祈热给他脱外套时是从下往上解的扣子,记得她外套里穿着的睡衣是淡粉色的领子,记得她转过身后蹲在地上时脚踝后侧绷直的筋骨。
他都记得,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记得多清楚,就有多想钻到地底下。
时不时地懊悔,怕她不理他,又偶尔莫名其妙地开心,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一连几天,陆时迦都没有联系祈热,他不主动联系,祈热更不可能联系他。
祈热现在就一个愿望:陆时迦别来找她。